“撒耶坦……”</p>
加兰德胆怯地慢慢抬起头，那个修长的身影就伫立在成山成海的人骨之中。如同蛇蝎一般的眼眸眯着，面具下是绝非人类可以拥有的妖艳绝美的脸庞，他正充满怜悯地凝望着自己。</p>
“你居然又来了……”</p>
“不要这么说，我一直都在你身边。”</p>
这么说似乎也是。恶魔一直都在希林的身边，但他不是每次都讲话。有时走在黑夜中，看到角落里一丝微光，分明就是恶魔的身影。有时候仅仅是他身影的一部分，带着他衣襟上独特花纹样式的物件，与众不同而且发着微光。</p>
“你真会找工作呢，居然找到了我最喜欢的地方！”撒耶坦信手拾起一枚头骨，当成玩具一样肆意玩弄，最后丢在脚边，一脚踢得老远。</p>
“咦，这个漂亮，喜欢吗？”他又捡起一颗很小巧的白色人骨，拿在加兰德面前晃。</p>
“撒耶坦，你是真的吗？”加兰德抬头看他，又低下头叹气。</p>
“我当然是真的啊。”撒耶坦也蹲下身，凑近了看着加兰德。</p>
“可是我觉得你是我想象出来的。”加兰德继续低头说话，不去看他，“每当我独自一人感到孤单和恐惧的时候，你就会出现。我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未见到过你。你一定是我的幻觉。”</p>
“怎么会是幻觉呢，你看我在动呀。”一个骷髅头动着下巴在半空中说话，当然这是撒耶坦在背后举着骷髅头。</p>
加兰德捂住耳朵，不停地对自己说：“不对、不对！这些都是我的幻觉。上次也是，在那个恐怖的全是骷髅的祭坛里，才会看见恶魔。”</p>
撒耶坦在加兰德的面前不断出现，少年努力地不去看他。</p>
“我一定要做点什么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加兰德对自己说，“对了，我应该努力工作，忘记撒耶坦！”</p>
于是他奔到荷敏托老师指示的人骨墙旁边，开始工作。</p>
旁边一堵垒好的墙，是由无数大腿骨一圈一圈重叠着堆放，然后又是一层头骨，又是好几层大腿骨。看上去也不难，很多菜场的阿姨也是这样摆放青菜的。</p>
“只要把四周的大腿骨都找来，很快就能在旁边搭个一样的。”加兰德无视一旁说风凉话的撒耶坦，转身去抱四周的骨头。</p>
他以前从来也没有做过这种搭建的事情，没想到自己入门还挺快的。脚下的腿骨都捡完，理出一个类似大小的基座。他又去抱远处的骨头。</p>
等他抱着一捧骨头回来的时候，刚才搭建的基座上面，竟然已经整齐地垒了一层头骨。</p>
“我帮你啊，这样快一点。你看到我做的事情都是真的，就知道我也是真的咯！”撒耶坦坐在头骨当中，摆出摇曳的身姿，笑呵呵地说话。</p>
“我没看见、我没看见……”加兰德不理睬他，低着头排列骨头，撒耶坦的面具，就跟随者加兰德转了一圈。他还特别识趣地抬起脚，让加兰德把骨头放在自己脚下。</p>
加兰德再次抱着骨头回来的时候，原本平坦的一层腿骨上面，多了五颗头颅，它们非常整齐地摆成一个四面椎。</p>
“喜欢吗？”撒耶坦问他。</p>
加兰德不说话。</p>
撒耶坦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三角形，凑近加兰德的脸庞，说：“送你一座京观，好吗？”</p>
“京观？”这是个加兰德没有听过的词。听上去并不是北方话，更像是荒原部族的语言。</p>
“那是什么？”少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p>
撒耶坦开始得意起来，他一跃而起，跳到远处的人骨山上，笑呵呵地反问：“如果我是你想象出来的，我怎么会告诉你、你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呢？”</p>
“你……”加兰德很生气，气自己竟然还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你说，京观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