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笑着,说的话也似乎有调戏之意,可你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到半丝轻浮。
昭月虽然恼怒,但听他说她标致,心里的恼意自然消减了几分,不过她也不打算再搭理他,又抹了一把鼻血,抬脚就要走。
“慢着,姑娘!”那人轻喝一声。
昭月脚步一顿,像只骄傲的孔雀仰起下巴道:“你还有何事?”
那人见又有两道面条宽的血从昭月的鼻子里流出,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华丽而精致的小药瓶,递到她面前:“这药有止血之效,姑娘若服下,保管效果立竿见影。”
昭月不以为然的瞟了一眼他手上的药瓶,冷哼道:“鬼知道这是什么药,要吃留着给你自己吃吧!”
说完,她就走了。
那人望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笑了笑,然后将药瓶又收了回去,默默道:“你我总会再见面的。”
……
另一边,酒楼上。
顾五疑惑的望着他,问李卫道:“那人是谁?”
李卫蹙了蹙眉头道:“瞧其装扮长相倒像是异域人士。”他伸手指了指他腰间悬着的宝刀,“你再瞧那把金刀,单是刀鞘和刀柄上镶的宝石就价值连城,可见这个人身份不凡。”
顾五笑道:“管他什么身份,看昭月公主这样子,事情应该是办成了。”
李卫微蹙的眉头又浮上一层忧色,手托着下巴道:“这件事是办成了,恐怕我们也给主子爷惹上麻烦了。”
“都怪我,不该一时冲动冲出去,暴露了自己,若让太子的人知道了,一定会疑心到主子爷头上。”
“不怪你,即使你不冲出去,我也要出去,朗朗乾坤,岂能容那等无赖混帐欺负老弱妇孺!”
李卫想想尤还生气,“依昭月公主的性子,还不知要怎样,你赶紧先悄悄跟着她,以防出什么意外,我去找个画师画下婆婆儿子的画像,这样也好找人。”
“他儿子走失多久了?”
“一年多了。”
顾五摇摇头:“过了这么久,恐怕难找了。”
“难不难的,总要尽力试试再说,不说了,我赶紧先去找画师画好画像,然后再回府将这件事禀告给主子爷,也好让他做个防范。”
“好。”
两人各自散开,待李卫回到王府时,四爷正在书房和邬先生议事,十三爷刚巧也过来了。
李卫遂将自己如何安排昭月公主撞见了瓜尔佳石璨和赵光耀两个人在醉红楼花天酒地,搂着小倌喝花酒,当中又出了意外,他和顾五都在醉红楼门口露了面,救了祖孙二人一一禀报了。
说完,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画像,神秘兮兮道:“主子爷,十三爷,邬先生,你们猜猜这画像里的人有些像谁?”
四爷也没有怪他和顾五突然冲出去,只笑道:“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还不赶紧打开瞧瞧。”
李卫慢慢展开了画卷,三人一瞧那人鼻翼旁边的一颗痦子,再瞧其圆润的似发面馒头一般的长相,齐齐想到一个人。
十三爷最先开口道:“这人长得倒有些像那个孔十娣。”
“正是呢。”狗儿道,“我瞧见这张画像也觉得有些惊奇,会不会被……”他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杀鸡抹脖子状,“宰白鸭了?”
四爷神色凝重起来:“这个还不好说,我又派人去邢部查了一趟,别人的话未必可信,不过牢头邢斌的话应有几分可信,据他说,孔十娣被毒死之后,他见过一眼,虽然头发散乱,七窍流血模糊了面孔,但瞧着就是他,莫不是他千方百计找了一个相似的人做了替罪羔羊?”
邬先生颔首想了一会儿,沉吟道:“相似之人,才可以瞒天过海,不过这件事也不是十万火急,只要抓到那个孔十娣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了,即使一时半会抓不到他,整件事也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细细查总能查到蛛丝马迹,如今还有一件事最要紧。”
四爷和十三爷双双问道:“何事?”
邬先生慢慢从嘴里吐出四个字:“祸水东引。”
十三爷疑惑道:“怎么个祸水东引法?”
邬先生不紧不慢的分析道:“狗儿和顾五冒然闯到醉红楼大门口,就算太子一开始疑心不到四爷头上,也会有人挑唆着让他相信是四爷故意安排了一个局,坏了他的好事。”
“……”
“依太子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没有行动,更何况,太子现在几次三番的犯错,一再被皇上训斥,他必然已成了惊弓之鸟,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他的强烈反应。”
“……”
“到时太子恐怕不会再顾及和二位爷的往日情份,若真被逼得急了,说不定会冒险联合八爷的人。”
“……”
“退一步来说,即使太子深为忌惮八爷,不愿与他联合,但一旦他自己出手对付,事情也会闹大,闹到皇上跟前,因为有昭月公主夹在里头,皇上何其精明,怎会看不出太子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若换作太子算计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皇上最宠爱的昭月公主。”
“……”
“其实,皇上早就对太子不满了,也深知他并非储君最好的人选,可是皇上一来念着孝诚仁皇后,二来皇上心里难以决断,若废了太子,该立谁为储君。”
“……”
“四爷和十三爷好好想想,若这会子太子出了事,皇上震怒之下,有没有可能真废了太子,若真废了太子,皇上会扶持谁?”
四爷和十三爷听到这里,不由的紧崩了神色,又听邬先生喃声道:“历来君王都善用制衡之术,皇上也不例外,一旦太子倒了,现在朝中就是四爷独大,依目前情况而言,皇上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要不就是将十四爷调回来,可是如今西边战事吃紧,这不大现实,所以……”
他顿了顿,“皇上很有可能会放出八爷和九爷,以达到朝中势力均衡。”
十三爷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但也疑惑重重,他凝着眉头问道:“如今朝中几乎人人都知我和四哥都是太子的人,皇阿玛既然早就对太子心存不满,为何不制衡太子的势力,反倒要制衡四哥?”
邬先生神秘一笑:“十三爷也说的是几乎二字,你以为皇上也会相信你和四爷真是太子的人,对太子忠诚不二?”
十三爷愣住了:“难道皇阿玛还以为四哥和我对太子别有用心?”
邬先生又是神秘一笑:“十三爷你说呢?”
十三爷又愣住了:“……”
四爷默默点了点头,沉吟道:“朋友有时候也会变成敌人,敌人有时侯也能化敌为友,不过利益二字,皇阿玛看得比谁都清楚,在他没有下决断之前,太子倒了,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件坏事。”
他看向邬先生,问道,“不知邬先生说的祸水东引是何意?”
邬先生笑了笑,看向狗儿道:“狗儿,你不是说你的人在醉红楼瞧见了安伯生手下的管事么?”
狗儿点了点头,随即就反应过来:“莫非邬先生想让太子将这件事疑到安伯生头上去?”
邬先生笑道:“你小子脑袋瓜子就是灵活,一点就通。”
狗儿笑道:“那邬先生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就是。”
邬先生摇摇头道:“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先静观其变为好。”
“先静观其变?”狗儿不明白的挠了一下脑袋,“还请邬先生指教。”
邬先生摸摸胡子笑道:“安伯生原是十爷的人,不等四爷和十三爷有任何动作,他见狗儿和顾五正巧在那时出现在醉红楼门口,自己就会跑到十爷那里去讨好献计,十爷是个莽夫,肯定迫不及待的跑到太子那里去拱火,到时只要请嫡福晋出面就可以了。”
“容清?”四爷疑惑的看着邬先生,“先生的意思是让容清去找太子妃?”
“对。”邬先生点头道,“相比于如惊弓之鸟的太子,太子妃则冷静多了,到时只要嫡福晋借机在太子妃面前稍加提醒安伯生此人,也无需多话,太子妃自己就会相信,是十爷狗急跳墙使的一石二鸟之计。”
“……”
“一来太子和太子妃想让瓜尔佳石璨做额驸的计谋落了空,二来可以成功挑拨四爷和太子的关系。”
“妙啊!”十三爷一拍大腿笑道,“这样几乎不废吹灰之力,就将祸水东引到了老十身上。”
邬先生笑道:“这件事还得好好安排,不露痕迹才好。”
于是,几人又商议一番,刚商议完毕,苏培盛就进来禀报说,德妃娘娘派了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