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格格受了惊吓,啼哭不停,乳娘因为当初受武格格指使给小格格下药,令她久病不愈,被处治了,如今只有李嬷嬷能稍稍哄住她一些,于是李嬷嬷留在了正院。
……
瑶华阁
四爷到时,见年氏额角贴着两块乌沉沉的剪成梅花形状的膏药,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连忙问道:“忆君,好好的,你怎么受了风寒?”
他前往锦香阁的途中,突然撞见瑶华阁的侍女金婵,金婵说年氏受了风寒,病倒在床上,他便拐了弯,来到瑶华阁。
“不是风寒……”年氏失意的看着她,咬着失色的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是心寒。”
四爷皱了皱眉头:“心寒?”
“对……”年氏又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问道,“什么私通刺客,畏罪自尽,这不过是糊弄人的眼睛的!难道阿禛你爱向海棠爱到如此地步么?为了她,竟然杀了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四爷声音骤然一凛,连名带姓道:“年忆君!”
年氏眼睛里立刻滚出了泪,掀了被子,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四爷恼怒的没有阻止,她颤颤跪在他脚下抬起泪眼看着他:“你知道,我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有些话,我不问你,实在受不了,倒把自己折磨出病来了。”
“……”
“我不是为武格格抱不平,我也没有那么好的心肠,我只是从来没有见你如此宠爱过一个女人,爱到可以为了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她越往下说,四爷脸色越是阴沉,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她抹了一把泪,又道:“阿禛,你可知道,这样的你让我很害怕,也很心寒,我怕万一有一天我不小心得罪了向海棠,哪怕是言语上有所得罪,也会落到如此惨局。”
“忆君,你想得太多了。”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那个女人的死并不是因为海棠,而是因为别的。”
“别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扶起她道:“你身子不好,先起来再说。”
年氏疑惑的看着他,见他脸色凝重不似想要为向海棠找借口的样子,她迟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慢慢起身。
四爷将她扶到床上重新躺好,这才问她:“你可知道武格格究竟是什么人?”
她怔愣的看着他:“她不是你的侍妾格格吗?”
“不是……”他面色沉冷的摇摇头,颔首思量半晌,沉吟道,“她是老八派来的细作。”
“什么?”年氏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是细作?”
“她身边的奴才什么都招了,苏培盛从她房中搜到他与老八身边的暗卫私通的信件,她无可辩驳,自己也承认了。”
年氏顿时惊怒,同时心里满满的不平和委屈在瞬间消散不少,咬牙切齿道:“想不到这个贱人竟然是个细作,着实该死!”
想一想,还觉得不够解气,又道,“她根本不配生下阿禛你的孩子,让她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死了,真是便宜了她!”
“这件事兹事体大,除了你,也就容清和几个有限的人知道,如今老八被削爵圈禁,若在这当口儿传出细作流言,难免会有人以为我落井下石,故意栽脏陷害老八。”
“……”
“而且皇阿玛这些日子身子不好,我也不想兴师动众,让这件事传到皇阿玛耳朵里,让他心烦,所以我只能给她安一个私通刺客,意图谋害本王的罪名。”
“府里不过死了一个侍妾格格,有什么可稀奇的,谁还会在意这个去,阿禛你又何必废心给她安一个……”
突然,她明白过来似的,心又灰冷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害怕让向海棠背上害死武格格和她腹中之子的罪名,所以……”
他皱眉打断了她:“好了,忆君,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你还记得一年多前,那个时候小格格还没出生,我前往淮南赈灾,遭遇刺客,深受重伤之事?”
“记得。”
“她都已经招了,就是她故意透露了我的行踪,这件事就算哪一天被人提及,查起来,这罪名也是名副其实,我并没有冤了她!”
“……”
“而且,若不这样说,人人都以为我为了一个海棠,处死了那个女人和她腹中之子,这样的事传出去好听?”
“还是阿禛你想的深远,我却没有想到这么多,对了……”她顿了顿,“那小格格究竟是不是你的孩子?”
年氏终于说出了长久以来的疑惑,不仅她疑惑,府里一直都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因为武格格是怀了孕之后才入了王府,谁知道之前她在外面干过什么。
小格格又是早产的。
后来四爷严厉整饬过府里几次,没有人敢再嚼舌根了。
四爷脸色一沉:“忆君,你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好嘛,我不问就是了。”
年氏也意识到自己问过头了,这涉及到男人颜面,任他是谁,也不想让自己头顶戴上绿帽。
而且,这也是一桩无头公案,武格格就算招供再多,估计拼了性命也不肯承认小格格不是四爷的孩子,那样等同于断了小格格的性命。
除非滴血验亲,否则,谁能知道。
她想提醒四爷,见他脸色不好,又怕他生气,反而一改先前气愤心冷的心态,转而握住他的手哄他道:“阿禛,你就不要生气了,我不会再提。”
四爷脸色稍霁:“小格格已交由容清抚养,以后我不希望再有什么流言传出来,她是我的孩子也罢,不是也罢,都是我的孩子。”
“看来阿禛你还真是疼爱小格格,不知哪一天我也能为阿禛你生下孩子。”
说完,柔情无限的想再说几句软话让他高兴,忽然门帘一动,金婵端茶走了进来,笑道:“主子知道主子爷爱喝云南普洱,特意吩咐奴婢备下。”
说完,她笑盈盈的走上前,捧着茶递到了四爷面前,声音不自觉的变得娇柔:“主子爷请喝茶。”
四爷接过茶,递到唇边正要喝,忽然停住了,说了一声:“好香!”
金婵笑道:“这是主子一早就精心准备的,自然是香。”
“不是……”四爷将茶又放回她手上的托盘里,“本王是说,这茶杯上有脂粉香气,好闻是好闻,只是茶味不对了。”
金婵突然进来,还打扮的颇为鲜亮,年氏本来就不大高兴,现在听四爷说茶杯上有脂粉香气,这不明摆着想要故意勾引四爷吗?
又瞧了一眼她的手,看到指甲上涂着丹寇,更衬得她手指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