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p>
那东西通过记忆传播？</p>
什么东西？</p>
这，这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在讲鬼故事？</p>
昏暗而空旷的地下大厅里，坐在长条椅上的徐束表情瞬间愣住，只觉得周围摇曳的烛火一下子变得幽暗起来，像是一张张向自己大肆嘲笑的诡怖人脸。</p>
但转念之间，他就明白过来。</p>
喻鸣銮说的那个东西，显然是指让他陷入‘半疯’状态的、来自邪神的蛊惑，或者叫做污染。</p>
居然可以“通过记忆传播”，像是这么不合常理的描述，确实很符合普罗大众对于邪神的基础认知――邪恶、疯狂、诡异，并且强大！</p>
不过问题就来了。</p>
喻鸣銮为什么要说是因为我没有问题要问，所以他发现了这件事？</p>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p>
我又没有被邪神污染啊。</p>
等等，难道……</p>
徐束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想，急忙仔细往下看。</p>
却见喻鸣銮在这边涂涂改改了一大串分辨不出的字迹，然后才继续写道：</p>
“你将它传播给了我，于是你自己自然不再能够保有这份记忆。”</p>
“而我肯定也将它传播给了别人，于是我也失去了关于它的记忆。”</p>
“我已经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也不明白它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或许让我陷入迷茫和混沌是其中的某一种影响，但我并不是十分确定，这些都只是我事后的猜测，因为大部分的记忆，都被遗忘了。”</p>
“能够记录下这些文字，已经是我能够做到的极限，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除非你足够熟悉对方、可以辨认出对方的异常。”</p>
“可惜的是，我无法回想起，‘它’究竟被我传播给了谁，但只要被它污染，那人势必会成为他们的同伙。”</p>
“这是普通人无法抗衡的力量，或许只有突破到第四境，成为半神半人的存在，才能免疫这种程度的污染。”</p>
“而半神之下，皆为蝼蚁，所以，一直未能突破、又在安全区里掌握有相当高权力的我会成为他们突破的目标。”</p>
“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没有被传给白三响，因为这家伙在我找到他之前正在尝试突破并且失败了一次，身体还处在极其虚弱的状态，如果传给他，他会当场死亡。”</p>
“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背后有大人物撑腰，能够抗过这样的劫难。”</p>
“但你无需为此自责，因为你并不是这件事的起因。”</p>
“须知你我皆只是一枚渺小的棋子，只不过恰好入了局，被卷入这场漩涡之中。”</p>
“就算没有你徐束，也会有张束、刘束之流，将它传给我，这一切都早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谋划许久。”</p>
“密教之歹毒，心思之缜密，计划之周全，果然让人防不胜防，却也叫人不得不佩服。”</p>
“倘若我主的信徒，拥有他们这般强大的毅力和执行力，圣堂又岂会衰落至今天这般田地？”</p>
“唉，终究是我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提也罢。有三件事，我委托给你。”</p>
这一页写到这里没了。</p>
徐束看完，心中却久久不能平息。</p>
虽然大主教说不必自责，但是当得知居然是自己导致了大主教的死，徐束心中又怎么可能如此就轻易放下？</p>
这邪神的污染，居然是我传给大主教的！</p>
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p>
难道是第一次在废土上遇到那个奸奇神选“玛吉特尔”，主教来救我的时候？</p>
我遇到玛吉特尔其实并非偶然，而是中了圈套？</p>
可是，我居然完全没有相关记忆了……</p>
不对，我曾经怀疑过自己遗忘了什么。</p>
七天前……从废土上刚回来……风暴山庄……教堂，邪神……黑贞学派……黑暗母神的眼睛……</p>
……</p>
徐束闭上眼睛，过往一幕幕再次从眼前闪过，定格在了某一幕画面上。</p>
那是自己首次得到密教即将袭击安全区的消息，并且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大主教。</p>
时间正好也是七天前，是大主教称他自己第一次“听到了主的声音”的日子，并且事后发现那是假的。</p>
是谁把消息传给了自己？</p>
苏姬……</p>
该死！</p>
是苏姬赫雷拉将“记忆”传播给了我？！</p>
徐束一下子醒悟过来，心中燃起了强烈的杀意，只恨当时没有想办法将苏姬赫雷拉碎尸万段。</p>
然而，黑贞学派明显并未参与这次密教袭击活动，安全区里根本看不到任何一个黑贞学派的人。</p>
按照喻鸣銮的说法，苏姬赫雷拉很有可能和自己一样，也不过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罢了。</p>
如果说苏姬赫雷拉有罪，那么，同样被算计成棋子、做了那份包含邪神污染“记忆”传播者一员的自己，又算什么？</p>
徐束一下子愣住，产生了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p>
这是他自‘出生’以来，头一次感到如此的憋屈。</p>
因为他甚至不知道究竟该找谁算这笔账。</p>
但这份憋屈只持续了片刻，就被徐束汹涌的歹意所淹没。</p>
“踏马的苏姬竟敢把污染传给我，这笔到时候肯定还要找她算！”</p>
“但是，不管是她是受到了谁的算计，可事情的源头，就是奸奇密教！整个计划就是他们谋划的，算计我的人不管是谁，肯定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p>
“密教，必须要杀，不杀不行！以后我看见一个密教徒就要杀一个，否则我内心不能通达！”</p>
徐束很快便说服了自己，不再懊恼和郁闷，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杀意和志气。</p>
他向来如此，任何心理压力压上来，都不会因此而固步自封，反而是激发出更强的斗志来，这便是徐束的勇气。</p>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二阶咒印“铁衣”隐约触动，疑似要领悟什么特殊的能力。</p>
静下心来片刻后，这种悸动却逐渐平复了。</p>
“奇怪，我没升级，为什么咒印会有悸动的感觉？”</p>
“难不成不需要升级，也能突破，进行顿悟，获得绝学？”</p>
“可惜，刚刚好像错失了这个机会……”</p>
徐束摇了摇头，将这个问题暂且搁置到脑后。</p>
大主教说他有三件事，这是临终嘱托，自己得看看。</p>
可信纸只有两页，都看完了，嘱托在哪儿呢？</p>
徐束拿起信纸翻了翻，发现既没有夹层，也没在角落里写密码。</p>
总不会是喻鸣銮写到这里就死了，所以没来得及留下遗言吧？</p>
犹豫片刻后，徐束尝试着拿起《圣言之书》，在信件上再次按了按，一道小火苗窜了出来，将信封烧成灰烬。</p>
火星点点之中，汇聚成一行行文字，依次浮现出来，言简意赅，转瞬即逝，但徐束抓住机会，一览无余地看了下来。</p>
“第一件事，按照你提供的情报，这次密教的袭击计划将会在明天提前执行，我已没有机会去阻止，但你若有余力，可协助白三响的行动，争取让他们造成的破坏变得最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