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风急雪骤。</p>
饭馆内院一间小屋，席诸食不知味，坐立不安。</p>
身前的矮桌上面，摆放着一盆杂烩炖菜。</p>
还在冒着滚滚热气，散发出令人馋涎欲滴的香味。</p>
但他却根本没有再吃一口，就连最喜欢的烧酒也没了滋味，只是死死盯着屋外的漫天风雪，眼神表情都透露着无法掩饰的焦急忧虑。</p>
忽然，席诸目光猛地一凝。</p>
视线中映照出一道悄然出现的身影，穿过接天连地的茫茫大雪，无声无息便进到了房间之内。</p>
“苏兄弟，你可算是回来了。”</p>
席诸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连忙拉开椅子让苏暮坐下。</p>
他看着餐桌对面升起的蒸腾热气，就连屋内空气都随之变幻扭曲，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p>
席诸完全没有想到，这位在自己心目中杀神般的人物，竟然也会累到接近脱力的程度。</p>
哪怕是当初在黑空巷内，与无法杀死的邪祟生死交锋，也没有见到他如此的表现。</p>
可见刚才他前去寻找胡长老的战斗，到底有多么的剧烈和凶险。</p>
喝了几杯热茶，又一口气饮尽了整坛药酒，苏暮终于缓缓平复了呼吸。</p>
但是双手还在抑制不住微微颤抖。</p>
他缓缓闭上眼睛，回溯与白副门主的战斗。</p>
放弃了其他所有手段，只以推磨式和戮阴掌出手，着实对身体消耗甚大，同时还冒了不小的风险。</p>
甚至最后只差几步距离，便要让白副门主踏进了那间小屋。</p>
如果在最后时刻被其爆发出全部潜力，动用其他手段却没能将人拦住，他也要面临未知的危机。</p>
不过危机一词，有危便有机。</p>
危险之中同样蕴含着机遇。</p>
今日最大的收获，便是借助白副门主的横练硬功，将推磨式与戮阴掌毫无保留爆发出来，再通过反震之力不断冲击第四身窍，甚至以阴阳相济的意境将其打开了一道缝隙。</p>
毫不夸张地讲，这是武道修行上的巨大进境。</p>
也说明唯有真正的实战，才是最快提升自己实力的方式。</p>
时间一点点过去。</p>
苏暮连喝十数杯热茶，才终于缓缓睁开眼睛。</p>
端起身前余温尚存的炖菜，犹如猛虎吞食般吃了起来。</p>
不多时便将整整一盆汤菜吃完，就连旁边的一筐馒头也随之清空。</p>
“胡长老应该已经死了。”</p>
苏暮咽下最后一点食物，满足地呼出一口浊气，“除此之外，我还顺道多杀了两个人，还要劳烦席长老派遣得力属下前去收拾处置。”</p>
说到此处，他又着重强调了一句，“那座宅院深处，有一间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小屋，席长老记得不要叫任何人靠近那里，以免遇到本不该出现的危险。”</p>
“苏兄弟放心，老朽这就安排人过去。”</p>
席诸点点头，当即推门而出，开始安排人手处理手尾。</p>
半个时辰后。</p>
苏暮刚刚将第三盆炖肉吃完，便有轻细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p>
席诸透过门缝看了几眼，确定来人身份后闪身而出，在外面听取属下面色凝重的禀报。</p>
不多时，他回到屋内，眼神表情复杂难言，看着那道据案大嚼的背影，一时间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p>
“都处理干净了？”</p>
苏暮端起脸盆大小的餐具，将剩下的肉汤也送进嘴里，放下后语气平静问了一句。</p>
“回苏兄弟的话，那边都处理干净了。”</p>
席诸激灵灵一个寒颤，再开口时甚至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这是他们搜到的一部武道功法，老朽第一时间便给您送了过来。”</p>
苏暮接过一本有些古旧的卷册，先是看了一下封面，《洞金散手》四个模糊不清的大字映入眼帘。</p>
翻开第一页，他大略扫过几眼，才发现所谓的洞金散手，其实叫做爪功才更加合适。</p>
“第一个从楼内出来的是胡长老，我记得他拎着两只精钢打造的铁爪，所以说这门功法还要配套相应的奇门兵刃？”</p>
苏暮心中一個念头闪过，顿时对这部《洞金散手》兴趣大减。</p>
如果要修习一门兵刃的话，他与其练爪，倒不如去练剑。</p>
只要能达到三山门齐长老的水准，再配合手中这根平平无奇的节肢，怎么看都要比拎着两只铁爪更加具有欺骗性，与人交手时也能对敌造成更大威胁。</p>
至于御使铁爪的胡长老，苏暮虽然与之交手，却对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p>
此人看起来咋咋呼呼喊得挺响，手底下的本事却是太过稀松平常，最多也就是和席诸伯仲之间，根本比不上齐长老那迅捷如电的一剑。</p>
但尽管如此，苏暮还是收敛思绪，开始阅读开篇箴言。</p>
毕竟就算是外门功夫，那也是前人精炼总结出来的武道法门。</p>
更何况他还有着星灵的助力，完全可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里面有用的东西纳入自身修行体系，至少也能丰富一下招式打法，让自己的对敌手段更加灵活多变、难以防范。</p>
“嗯！？”</p>
不过在看了一遍后，苏暮却是一点点皱起了眉头。</p>
然后又从第一个字开始，细细揣摩洞金散手开篇之意。</p>
之前看到胡长老御使一对铁爪，让他先见为主认为这是一部外门功法，但直到深入思考领悟开篇真意后，才发现它竟然是直指内练凝真的手上功夫。</p>
若是修行到了大成境界，或许比戮阴寒冰掌都毫不逊色。</p>
“以指发力，洞穿金石，这才是洞金两个字的真正含义。”</p>
“也不知道胡长老究竟是天赋不足，还是刻苦修行程度不够，却是无法真正领会洞金散手的真意，即便已经迈进了内练通窍、御气凝真的境界，竟然还需要借助一对铁爪迎敌。</p>
还有可能是他的双手曾经受过伤，所以才会另辟蹊径，将这门纯粹的爪功转到了奇门兵器上面。</p>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姓胡的却也算得上是个人才，就这样被我杀掉倒是有些可惜了。”</p>
苏暮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当即开启星灵，一边向后翻阅揣摩，一边将功法内容牢牢印刻在记忆之中。</p>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越看越觉得获益匪浅，几乎将所有心神都投入了进去。</p>
“有意思，此功法施展时并无招法定势，当真是应了散手这个名字的形容。”</p>
他掩卷沉思，下意识已经引气入体，按照功法口诀开始运气游转。</p>
有着庄稼把式和戮阴寒冰掌的修行经验，再加上星灵纠正错误，固化印刻的能力，他只花费了短短不到盏茶时间，便已经将洞金散手真正入门。</p>
可以清晰感知到气的游转，从左手指尖到右手指尖，形成了一条全新的循环路线。</p>
咔嚓！！！</p>
忽然一声轻响，自双手指间悄然荡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