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阳为奇,坤阴为偶,此时的阳宅多为三五七九等单数,这处房子是五间,中间三间为连堂,东西各有一间,先去西屋,除了简单的生活器皿,没有其他东西。
再去东屋,东屋原本是元安宁的卧处,有床榻等物,在靠近床榻的区域有个五尺见方的方形坑洞,坑洞外散落着几块石板,一口铁箱已经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取走,箱子里的只剩下一些防潮的油纸。
在元安宁原本躺卧的木床上遗留有一封书信,书信就放在显眼的位置,信封上有朱砂写就的四个红字,“书知南风。”
南风站在床前,皱眉打量着那封书信,伫立良久,也不曾伸手去拿,不拿不是因为担心信笺被毒药浸泡过,而是这封书信是被一团紫气包裹着的,包裹着书信的紫气异常淡薄,并不能阻碍他拿起拆阅,但是一旦去拿,这团紫气的主人立刻就会有所感知。
此人可能并不知道他已经得了龙目天眼,故此才会有此一举,但现在的问题是,便是发现碰触书信对方会有所感知,也必须碰触,不然就无法看阅。
心存顾虑,南风就没有急于看阅书信,只要不碰这封书信,对方就不知道他来到玉璧,一旦碰了,对方立刻就会有所感知,自己马上就会陷入被动。
他是道士,自然认得朱字,这四个字就是以道士画符的朱砂写的,刀风剑骨,撇捺如钩,无疑出自男人之手,由此可见,对手应该是个身拥洞渊修为的男道士。
此人是谁?
嫌疑最大的就是龙云子,之所以怀疑龙云子也有两个原因,一是龙云子跟他有仇,有报复他的动机。二是只有龙云子才可能得知元安宁的行踪。
先前他往颍川寻王思政,曾在王思政的将军府看到了两个玉清道人,那两个玉清道人是朝廷派去保护王思政的,与王思政住在同一个院落,元安宁去寻王思政,一定会被他们看到。
朝廷派出这两个玉清道人是真心保护王思政,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在保护的同时一并监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个道人是玉清宗的,既然是玉清道人就一定会听从龙云子的号令。
当然,玉清宗也有内部分歧,有些道人并不愿意听从龙云子号令,但这些不听话的道人,龙云子也不会派他们出来办差。
二人失踪很久,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回来了,故此不可能有预谋的设伏,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两个玉清道人发现了元安宁,且听到了元安宁与王思政的谈话,并将所见所闻以及元安宁接下来的去处飞鸟传书告知龙云子。
龙云子得到消息,便往玉璧堵截,颍川离玉璧较近,长安距玉璧较远,故此元安宁还是先到了,但龙云子的修为要高于元安宁,虽然是后到的,却在元安宁离开之前赶了过来,元安宁一出门,就被他给拿住了。
所有这些只有他的猜测,虽然只是猜测,却是真相无疑,因为合理的猜测只有这一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有条件有动机有能力来做这样一件事情。
书信早晚都得拆,不拆就不知道龙云子想做什么,哪怕一碰触书信立刻陷入被动,也必须得拆。
拿起书信的同时,萦绕在书信之外的淡薄紫气立刻消息,龙云子之所以用顶门棍顶住了房门,无疑是担心有灾民误入碰触。
书信是用符纸写就的,‘告之匪人:尔阅书同时,吾亦有感,自此刻计时,两个时辰之后,余孽同谋枭首长安乾阳,乱臣贼子正法颍川郑州,大魏护国真人龙云子。’
看罢书信,南风亡魂大冒,立刻破窗而出,发出呼哨召唤八爷。
若是寻常召唤,一声呼哨,此番连发三声,急切召唤。
在等待八爷疾飞来接的同时,南风自心中急切思虑,他与龙云子积怨太深,折腾岩隐子那些都不算了,单说当日在万军阵前害的龙云子颜面扫地就足以令龙云子恨他咬牙切齿,而今龙云子终于抓到了机会,开始大肆报复。
龙云子以大魏护国真人的名义留信给他,说明此番所为是站在朝廷官方的立场上,所说的余孽同谋自然是指元安宁,而乱臣贼子指的无疑是王思政和元安宁的胞弟。
他此时焦虑犯愁的不是龙云子是不是公报私仇,是不是自居正义,管他站在什么立场,人都是一定要救的。他发愁的是时间不够,龙云子摆明了是在戏弄他,两个时辰自玉璧赶到长安,便是有八爷代步时间也不够。此外,龙云子还故意分他心神,令他首尾难以兼顾,在龙云子感知他阅读了书信之后,怕是会立刻放出信鸟,命颍川的那两个玉清道人杀掉王思政和元安宁的胞弟,他若是赶去长安营救元安宁,王思政和元安宁的胞弟就会人头落地。
龙云子思虑的非常周密,但有两个地方他没有考虑到,确切的说是不知道,一是他可以将自身灵气输送给八爷,助它加速。二是他已经晋身太玄,可以使用上清宗的土遁。
太玄灵气可以帮助八爷在半夜时辰之内飞回颍川,但太玄灵气过去霸道,八爷一定耐受不住,届时自颍川赶去长安,只能凭借土遁,但土遁快是快,耗费灵气却多,龙云子一定会在长安布下天罗地网,灵气若是耗尽,便是去了也会是飞蛾扑火。
没办法,必须救下王思政和元安宁的胞弟,不然元安宁便是活着,也会郁郁终生。
思虑之时,八爷疾飞来到,唳叫提醒,南风纵身跃起,落到八爷背上,气出涌泉,连通经络,“往南,回颍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