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蔚国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掏出烟盒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长长的呼出烟气。</p>
说实话，自从平安接到杨采玉之后，杜蔚国对于揪出内鬼的事情，已经没那么上心了。</p>
这两年，杜蔚国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也见过了太多的尸山血海，早已修炼的心硬如铁，淡漠生命。</p>
当然，这件事也不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无声揭过，毕竟涉及到了唐阿红，廖洪泽，还有其他几名战士的性命，必须得有个说法才行。</p>
连着抽了几口烟，杜蔚国这才淡淡的扫了谢尔盖的一眼，轻声问道：</p>
“他在哪？华夏境内还是外蒙？”</p>
谢尔盖摇了摇头：</p>
“都不在，大概在6小时前，鼹鼠曾出现在莫斯科州的克林斯基区，他打死了几个林场工人，抢了一辆皮卡，向北方逃窜了。”</p>
“克林斯基区？”</p>
杜蔚国的眉头皱起，略微有点不耐烦。</p>
他就是个臭文盲，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生僻的地方，到底在哪？凭直觉好像是在西伯利亚一带。</p>
其实，这也不怪他孤陋寡闻，毛熊现在如日中天，正值巅峰期，国土面积高达2240万平方公里，大得没边了。</p>
光是位于西北部分的西伯利亚冰原，就有1000多万平方公里，比整个华夏的面积还要大出4个法兰西国土。</p>
可是这么广阔的面积上，总人口数才只有可怜的1000多万，其间零零星星的散布着无数叫不出名字的弹丸小镇。</p>
这些星罗密布的小镇，一般都只有千八百人，甚至是一百来人，地图上都找不到，任谁也不可能记得住。</p>
谢尔盖是个极有眼色的，偷眼瞥见杜蔚国的脸色难看，连忙解释道：</p>
“克林斯基区，位于莫斯科州的最南端，跟外蒙的克鲁伦河接壤，不过这是鼹鼠6小时前的位置。</p>
按照正常情况，他现在应该已经逃窜到了赤塔一带，再向北就是广袤的无人区冰原了。”</p>
“嗯？</p>
一听这话，杜蔚国锋利的眉毛，登时就竖了起来，犹如刀剑出鞘。</p>
他敏锐的听出了谢尔盖话里透露出的推脱之意：</p>
“怎么？谢尔盖，只是抓个内鬼，还是在你们克格勃自己的地盘上，有困难？”</p>
有点出乎意料的是，谢尔盖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也没遮掩，反而老老实实的承认道：</p>
“是的，抓捕鼹鼠，确实有些困难，甚至是无法实现，非常抱歉，卫斯理先生。”</p>
“哦？”一听他这么说，杜蔚国倒是有点惊讶。</p>
要知道，按照克格勃现在的尿性程度，已经狂的没边了，全世界范围内，大部分地方都可以肆无忌惮的横晃，就更别提本国国内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p>
可是现如今，在自家的地盘上，仅仅只是收拾一个反骨仔，谢尔盖居然面露难色，必然是有内幕啊。</p>
这不禁让杜蔚国感到格外的好奇，他的语气变得有点饶有深意：</p>
“谢尔盖，这个鼹鼠到底啥身份？该不会又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吧？”</p>
“呃~”</p>
杜蔚国的问话，让向来有问必答的谢尔盖的表情一窒，有些语塞。</p>
不过他终究是个老江湖了，心理素质杠杠硬，飞快的调整好情绪，沉声回道：</p>
“卫斯理先生，鼹鼠的真实身份是安委会第3处的副处长，他的全名叫弗拉基·米尔·尼古拉耶维奇。”</p>
说到这里，谢尔盖本能的停顿了一下，眼底有抹隐晦的波动。</p>
不过杜蔚国如今城府深沉，并没有搭茬，只是叼着烟卷，抱着膀子，面无表情的等他继续说完。</p>
谢尔盖飞快抬眼看了一眼杜蔚国，对上他深潭般的双眸，顿时神色一凛，咬着牙说道：</p>
“米尔是家中独子，他的父亲叫米哈伊尔，米哈伊尔·尼古拉耶维奇，现任内务部部长。”</p>
响鼓不用重锤，说到这里，谢尔盖就收住了话头，杜蔚国也确实听懂了。</p>
丫的，内务部扛把子的独子，这个米尔绝逼算是顶了天的官二代，就算是克格勃，尼科诺夫也不敢动的牛皮人物。</p>
苏时期的克格勃和内务部，都是顶尖的特勤机构，相当于明朝时期的东厂和锦衣卫，既唇亡齿寒，又针锋相对。</p>
从职责上来说，克格勃主要对外，内务部主要对内，但是其间的分界线并不清晰。</p>
由于毛熊现在势大，内务部和克格勃对权力的内斗也是如火如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插旗使绊子，甚至是火并抢地盘的地步。</p>
很显然，这个米尔就是内务部明晃晃安插在克格勃的钉子。</p>
而他老爹还是内务部的一把手，也是个通了天的大人物，就算跟尼科诺夫也可是分庭抗礼，绝对不虚。</p>
当然，毛熊两大情报机构内讧，杜蔚国不感兴趣，这种狗咬狗一嘴毛的好事，他恨不得双方斗得再狠点，人脑打成狗脑才好。</p>
让杜蔚国感到疑惑的是，内务部为啥要刻意针对自己，他们就这么有恃无恐，不怕自己的报复吗？</p>
“谢尔盖，内务部，还有这个叫米尔的傻皮，为啥故意针对我我？”</p>
这次，谢尔盖倒是回答的非常干脆，仿佛是早有腹案。</p>
“米尔从小是被舅舅带大的，他们感情很好，他舅舅叫屠格涅夫，前内务部第三处处长，去年，他在汉城，死在你的手里。”</p>
“呃~”</p>
一听这话，杜蔚国怔住了。</p>
他杀的人实在太多了，努力的回忆了好半天，这才想起屠格涅夫究竟是何方神圣。</p>
屠格涅夫外号雨夜屠夫，是内务部里的激进派。</p>
大概一年前，这家伙中了死鬼厄尔的算计，跟杜蔚国在汉城争抢半导体设计图。</p>
后来这个头铁的家伙，还拿杨采玉威胁他，结果不言而喻，现在坟头都长草了。</p>
杜蔚国心中感慨，还真是一饮一啄，皆是因果。</p>
同时，他也想通了谢尔盖为啥急吼吼的跑来告诉他这些，无非就是克格勃想借刀杀人。</p>
米尔的跟脚深厚，即使是克格勃不敢直接拔掉这根硬钉子，但是留着他又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p>
不过克格勃不敢，百无禁忌的杜蔚国却丝毫都不在乎，敢动杨采玉，别说是米尔，就算他老子也不在话下。</p>
这样的话，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除掉了一个致命的毒瘤，还可以趁机重创政敌。</p>
除此之外，还能把杜蔚国这个混不吝跟内务部推到势不两立的对立面，如果杜蔚国能再莽点，顺势把米尔他老爹一切弄死，那就更完美了。</p>
或许，这个叫米尔的傻皮，之所以能顺利的跟毒刺搭上关系，获得杨采玉的详细情报，未必没有克格勃的刻意放水，甚至是推波助澜。</p>
丫的，妥妥的阳谋！</p>
杜蔚国瞬间就想通了各中关节，阴恻恻的笑了，语气戏谑：</p>
“所以，谢尔盖，你跑过来告诉我这个米尔的消息，是你们克格勃撂挑子了，想让我自己搞定呗。”</p>
“这，这~”</p>
谢尔盖脸色涨红，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p>
杜蔚国弹碎烟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p>
“算了，这种事，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先下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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