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过后,乡村小道铺上了厚厚的积雪。</p>
深夜时分,残月如血,静谧无声。</p>
乡村早已经陷入了沉眠。偶有狗吠,以及……</p>
“沙……沙……沙……”</p>
一双幽粗的赤脚在积雪上踩下,没入小腿肚的积雪迅速覆盖上来。</p>
双腿已是赤红,一个上身仅穿着单薄破碎布条的壮夫蓦然从乡道旁边的树丛中钻出,下半身也仅仅裹着一小块布,腰间一条细绳绕着一圈绑着,堪堪遮住了亵处。</p>
壮夫跫须杂发,手提着一根手腕粗的铁棍,半丈来长,残月之下,隐约可见铁棍前面沾染着一层暗迹,壮夫浑然不觉裸露着皮肤的寒冷,双目冷冷看着小道蜿蜒曲折的方向,两边影影绰绰的乡间小房。</p>
“荷…荷…”壮夫嘴里小声的发出几声,往后一个招手,俯着身子往前奔去。</p>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p>
树丛中陆陆续续猫着腰钻出来二三十个人影,走在前面的七八个壮夫,同样的赤脚破衣,或手持着棍棒,或拿着一柄短刀,一截铁链,或拿着不知何物的硬物充当着武器,影影绰绰,护拥着后面上来的一些妇女孩童。</p>
一样的赤着双脚,不知寒的踩在尺许深的积雪上,除了沙沙的声音,保持着诡异的静谧。</p>
数十个跑动起来的双腿踩着积雪哗哗直响,残红月色之下,留在后面的影子急急追赶他们的身子。</p>
“吼…….吼吼……”</p>
人群踩着积雪从乡道跑过,惊动了旁边一座土房草屋里面的一只看家犬。</p>
犬声吠起,引着前面的小屋也陆陆续续响起了狗叫声。</p>
引头的壮夫脸上明显显露出了焦躁之色,一双眼睛狠厉的盯着两边的房子,跑动的越发快速起来,后面的人群也逐渐有些慌乱,紧跟着壮夫的身影迅速往前跑去。</p>
一盏灯火亮起,一个辗转未曾入睡的村民听到声响,掌着油灯,吱呀一声打开门前的篱笆门,正要探头往外看一眼。</p>
一道深黑的影子扑来,村民睡眼惺忪的还未看清楚来的是什么,就被一个带着千钧力的粗大铁棍砸在脑门上,一下子陷入了黑暗。</p>
“啊……啊……”一个村妇的粗大嗓门突然响起,惊动了宁静的夜。</p>
院落门前,随后跟上来的妇女眼瞅着自己家的男人刚刚打开篱笆门,就被一根粗大的铁棍深深的劈烂了头颅,男人吭也不吭一声的朝地上扑倒。</p>
妇女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抖起来。</p>
“娘,娘……”屋里响起了孩子的哭声。</p>
“呜......呜……呜”狂吠的家犬突然见到拥入屋子里的几个壮夫,夹住尾巴往角落的阴影里躲去,却三两下被涌上来的壮夫几下乱棒打死。</p>
领头的壮夫迅速向村妇扑去,刚刚敲碎男人头颅的棍棒毫不留情的重重砸在村妇的脖子上。</p>
“咔嚓~”妇女的脖子惊人的扭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脑袋一歪,双眼圆睁,完全意想不到死亡是如此的突然,生命的尽头是如此的意外。</p>
“孩儿!”这是妇女看向屋里时的最后一个念头,随之被无尽的黑暗吞没。</p>
“娘……娘……我杀了你!”一个十余岁的少年怒吼着从屋里冲了出来,狠狠撞向领头的壮夫。</p>
壮夫被撞得一个踉跄,却很快稳住了身子,单手持起长棍,毫不留情的狠狠捅在少年的心口。</p>
“噗……”一道鲜血从少年嘴里喷出,双眼满是不甘和愤恨之色,双手狂乱的挥舞着要抓取什么,却很快无力的慢慢瘫软下去,眼里的光芒渐渐消散。</p>
抽搐了几下,随即归迹无声。</p>
短短的数十息间,原本的一家人就如此草草死去。</p>
领头的壮夫低声喝叫着冲进房子的几人,转身往外面奔去。</p>
隐约的月色中,草屋里墙角的阴影中静静的站着一个幼女的身影,细碎的长发披在后面,浑身如筛糠一般狂乱的抖动着,涣散的眼神满是惊恐之色。</p>
“啊………啊……...啊……”幼女的惊喊终于响起。</p>
“噔……噔……噔……”</p>
“噔……噔……噔……”</p>
“跑啦!跑奴啦!”</p>
就在此时,前面几处民房陆续响起了敲击锣盘的声响,一户连着一户,不多时候,乡村各处人家都已经被惊醒,男人迅速组织起来,抓起铁棍长刀,从民屋走出,在乡道上越汇越多。</p>
一人,三人,十人,二十人。。。</p>
渐渐地,这群逃跑的人群前面,已经被数十个村民挡住了去路。民房里面的妇女拿着铁桶铁盆,手持着擀面的短棍,狠命的敲击着,敲打声一户接着一户,引起了一家又一家的注意。</p>
村房阴暗的角落里,或牛棚,或羊圈中,一些干草铺着的地面上,陆陆续续站起来一个个的身影,脖子上哗哗的铁链声响,木然的眼神飘向逐渐嘈杂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