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从法轮寺出来后，秦疏影看似玩笑般的提议却让许清醍醐灌顶，站在事外人的角度重新思考了一遍。</p>
在素州与白莲教的交手中，许清渐渐意识到白莲教每一个看似简单的举动，可能都与一项可怖的计划有关。</p>
即便太后姑姑出于宠爱的目的，将天雷滚火这件事交给自己的镀金，但是本着对白莲教赶尽杀绝的目的，许清还是让接送自己的车队临时改道，提前来到了沈府。</p>
“我先前翻阅了承轩坊有关于白莲教的卷宗与疑似白莲教所为的案例，发现你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执着于调查白莲教的人。”</p>
单永培端呈上来的卷宗，许清挑灯看过右下角的记录整理者的姓名，基本都写着沈霜序。</p>
多年以来，被誉为京都神探，智慧超群的沈霜序对白莲教的调查倾尽心血，还不惜触怒姑姑将自己与四房秦疏影用作勾引白莲教上钩的诱饵，一定知道着什么。</p>
“我虽然不太明白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这般关注白莲教，但现在放眼整个天下……恐怕就只有你最熟悉白莲教的事情了，所以我想请你协助我调查这件事。”</p>
沈霜序素白的纤手扶着门框，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p>
她的酥胸微微起伏，前襟的峰峦突起。</p>
“只是调查清楚天雷滚火的事情是人为，还远远不够……我要知道事实和真相，以及背后的主使者在谋划着什么。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白莲教，她们绝不会做无用功的事情。”</p>
“你……”</p>
沈霜序单薄的娇躯看上去分外惹怜，她在揪紧残留着许清余温的外披，像是下了某种决心。</p>
“跟我进屋说吧。”</p>
本就占地面积不大的沈家宅院，留给沈霜序的屋子自然也不会太过宽敞。</p>
这点在外面的园子就能看出少许端倪，在外盛名已久的幽兰佳人，闺阁外竟只栽种了一颗梧桐树和梨树，就已将整间园子填的满满当当。</p>
屋里的地方则显得更小，但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的装饰简约而不失雅致，温馨而又宁静。</p>
沈霜序坐回靠近窗边的椅子，点燃了桌上的烛灯，脸上的神情回归往日的冰冷与严肃，少了许清记忆中的灵气，多了几分严肃。</p>
“许清，这里既然没有他人，所以霜序就不再用外面的称呼唤你了。”</p>
“嗯。”</p>
早前二人见面时，沈霜序对许清的称呼一直是夫君。</p>
不过这种形式上的称呼没有半分亲密，现在这副模样，反而才是最为真实的大房沈氏。</p>
“实不相瞒，其实沈霜序幼年时曾目睹过白莲教的人行事……自那以后，白莲教的事情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即便控制着自己不去思考，但每月还是会在夜里梦到当年的场景。”</p>
沈霜序简单陈述了自己关注白莲教的始因，并没有讲述儿时事情的详情。</p>
接着，她抽出一张宣纸，平铺在桌面上，抬头望着许清。</p>
“你为何如此肯定，天雷滚火的事情是白莲教的手笔？”</p>
许清将自己实地考察的事情告知沈霜序，道出了自己这样分析的原因。</p>
“早在数年以前，白莲教就大肆宣扬过春生双使驱雷掣电的本事，如今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的春生使已经逃出大牢，前提条件已经备齐……你当初曾在车上告诉过我，春生双使必须要二人合力，才能沟通雷公电母，驱动神力。”</p>
沈霜序迎着许清的目光，不闪不避，眼眸中的瞳色微微发亮。</p>
“说的都是猜想，并没有白莲教直接直接参与的证据。”</p>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或许不是白莲教的春生二使所为？”</p>
沈霜序缓缓摇头，将面前宣纸拿了出来。</p>
许清这时惊然发现，在刚刚自己回忆的时候，沈霜序竟已将他所看见的大殿全景勾画了出来。</p>
虽然是随手赶工的结果，但画上的细节应有尽有，连带着砖缝上的钩子与那些黑糊状的物体都描绘了出来，简直像她跟在自己身后亲眼见证了一切。</p>
“你去过法轮寺？”</p>
“没有，我只是参观过京都附近的寺庙……毕竟这些庙宇大多都是近百年建立，经过户部修缮过的建筑，根据户部工匠采用的布局与材质，能推测出它们大致的样子。”</p>
沈霜序淡声轻语的模样，就像是在描述一件随手可及的小事。</p>
不等许清称赞她的手艺，沈霜序便神情冷漠的说道：“这些地上的钩子曾在数年前也出现过，那时是春生使被捕入狱的集会……这些年来，我从未将这些东西与春生使的雷电之力联系到一起，但现在看来它们之间必有联系。”</p>
认真思索的沈霜序，像是进入了某种状态，眼瞳里失去了温度，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再关心。</p>
“你说屋内的整座大殿都没有做金顶避雷的措施，若我是春生使，就可以用铁锁将大殿的屋顶连上。当雷电劈到寺院的琉璃顶，就能呈现出天雷滚火的模样，再作用于铁锁流入地面。”</p>
沈霜序继续道：“这也很能好解释，为何法轮寺的屋子在经受雷火洗礼后，能安然无事，并没有着火。”</p>
许清愕然。</p>
他虽然能猜到春生双使在利用某种手段造出驱雷掣电的假象，但一直没想明白这二人采用了什么方法。</p>
如今听沈霜序解惑，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p>
金属往往是最容易导电的材料，铁也具有导电性。</p>
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在雷雨密集的天气里，地势极高的法轮寺本就有被雷电劈中的可能性，再加上这些精巧的设计，自然就能呈现出天雷滚火的绝妙现象。</p>
“原来如此。”</p>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说不通。”</p>
沈霜序给兴头上的许清浇了一盆冷水，她用笔尖轻点画像中琉璃屋顶的正上方，用随意几点轻墨绘出了大雨磅礴，雷电交加的可怖天气。</p>
“白莲教为什么会知道那日晚上会下雨？”</p>
许清微愣，被沈霜序的问题问住了。</p>
前世虽然有预测次日天气的手段，可那都是气象局通过精密的仪器和科学的手段，实践验证出的结果。</p>try{ggauto();} catch(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