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东宫太子安安分分坐在椅子上比杀了他还难受。
秦堪上辈子就知道朱厚照是个什么德行,于是微笑领着朱厚照参观他的新宅院,不知大明别的男人有没有这个习惯,反正秦堪很喜欢领着人参观自己的宅院,或许是来自前世的毛病,他总觉得让客人赞叹他的家是对他能力和审美观的一种肯定。
可惜朱厚照不通人情世故,他不懂参观别人的家时就算很不屑,至少嘴上也该表示几句口是心非的赞赏,让主人心里愉快一点,不至于让主人产生扇他耳光的冲动……从前院开始,朱厚照不屑的表情便一直不曾消失过,唠唠叨叨嫌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令秦堪深深觉得带这家伙参观自己家简直是个天大的败笔,人家是东宫太子,什么世面没见过?
直到最后秦堪命下人送来冰棍儿,终于令朱厚照感到了新奇,于是吃得不亦乐乎,这才堵住了他那张挑剔的嘴。
路过内院的月亮门,朱厚照神情明显带着几分惊惧:“秦堪,你家夫人不会从里面跑出来吧?”
秦堪又有一种想扇他耳光的冲动……性格直爽这没错,但用那种“内有恶犬”的语气提起别人家的老婆,委实有点欠抽了。
正好,秦堪用不着带他参观内院了,朱厚照肯定也不敢进去,对他来说,秦家内院有一种很可怕的生物,生人勿近。
不得不说,朱厚照舔冰棍儿的模样远不如怜月怜星那般赏心悦目,他一边啜吸着冰棍儿一边道:“秦堪,你坏主意多,帮我想想法子……”
“什么法子?”
朱厚照顿了一下,面孔泛起了愁意,连冰棍儿都吃不下去了。
“最近父皇的脾气不大好,训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连带着内阁三位大学士也对我的学业很不满意,还有那些个御史们,真不知他们到底想让我变成怎样的人,仿佛整天无事可做,就拿一双眼珠子盯着我,我的言行稍有差错,他们的奏本便铺天盖地的送进内阁和宫里,以往父皇很少拿那些奏本当回事的,可现在却也三天两头骂我几句不争气……”
朱厚照说着眼中泛起了泪光,神情非常委屈:“我不就是爱玩了一些么?又没害过人,何以大家都瞧我不顺眼?”
秦堪无言以对,可怜的孩子,他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一个人背负着整座江山的艰难滋味,现在的他是决计想象不到的。
“秦堪,你说说,别人倒也罢了,反正我从小便听着他们的唠叨长大的,可父皇一直宠我爱我,为何现在连他也对我不满?我是不是真的让很多人失望了?”
秦堪摇摇头。
弘治帝为何开始训斥朱厚照,秦堪心里大概懂了几分。
不出意外的话,弘治皇帝的寿命大约只有半年了,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必然不怎么好,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未来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却仍旧性喜玩闹,性子荒唐不经,英明的弘治帝直到现在终于开始着急了。
千顷地里一根独苗,这根独苗却越长越歪,弘治能不急吗?
朱厚照年纪小,他不懂父亲的心思,也不懂大臣们的心思,他更不懂自己未来要承担多大的责任,这种责任不是坐在皇宫里批几份奏本便能解决的。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朱厚照能将这些宫中秘辛向他倾诉,跟他讨主意,说明这位未来的大明天子心中终于有了秦堪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