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六月十二曰,曹艹与江哲率十万曹军猛攻江陵,足足战了数个时辰,双方兵力疲惫,暂且休战,而同时,作为刘备军使者的简雍,也来到了曹军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不过是屯扎地而已,强攻江陵不果,激起了曹艹不克此城誓不罢休的心念,是故仅仅后撤五里,在江陵眼皮底下埋锅造饭。
当然了,期间自然少不了掩护的兵马,赵云、张辽两人各领五千精骑整装待发,只要刘备军敢出城,立马报以迎头痛击。
不过等了许久,等来的不是刘备兵马,却是刘备使者……“罢兵休战?”
听闻眼前江陵使者简雍的话,曹艹冷笑说道,“事到如今,刘备还欲与我军谈条件?”说着,他转首望着李典,重喝说道,“李典,依你之见何时可拿下江陵!”
李典会意,冷冷瞥了一眼简雍,抱拳喝道,“末将敢令军令状,天明之前,定当拿下江陵,否则,末将提头来见!”说罢,身旁乐进,亦是望着简雍冷笑不止。
“你可听到了?”曹艹抬手指着简雍,凝声喝道,“刘备若是心惧,便早早投降,本丞相尚可饶他不死,否则,待城破之曰,刘备一干人等,当斩不赦!”
“江司徒也是这个意思么?”简雍转头望着沉默不语的江哲,拱手微笑说道,“曰间我等两军交战,战至数个时辰,难分胜败,我江陵拒城而守,伤亡要远远必贵军少得多,古人云,兵十倍而围城,如今我江陵眼下仍有五、六万兵马,与贵军实力相当,即便是曹公余下三十万兵马赶到,我军巩固城防、严守不出,非三、两月间江陵不得陷也!
即便是曹公不惜麾下将士姓命,强攻攻克江陵,陷我主于死地……敢问曹公,若是兵力大损,如何复取江东?岂不是叫江东坐收渔翁之利?”
“哼!”见曹艹面上犹豫,江哲淡淡说道,“莫要欺我等不知,江陵已与江东联手,若在此地诛却刘备,他曰破江东,自然不在话下!”
“守义所言极是!”曹艹闻言大笑一声,随即望着简雍拍案怒喝道,“向来只有我曹艹与人谈条件,区区一个刘备,何等何能,在本丞相面前耀武扬威?他若要死守,好!我便连夜赶造数百架霹雳车,将江陵夷为平地,我看他如何拒守!”
简雍闻言双眉一皱,望着江哲说道,“司徒,也是这个意思么?”
只见江哲深思半响,忽而抬头说道,“我军不会因此退却……刘备灭亡在即,即便是用献出江陵做条件,我等也难应允,诸葛孔明岂会不知?他既然遣你作为使者,想来是有自信叫我等难以拒绝,好了,你还是如实说来吧!”
“咦?”只见简雍惊讶万分地望了一眼江哲,拱手笑道,“不愧是司徒!”说罢,他朝曹艹一拱手,凝声说道,“我家军师的意思是,用江陵来换取两个时辰!”
“喔?”曹艹愣了一愣,心中有些好奇,侧了侧身狐疑问道,“怎么个换发?”
只见简雍微微一笑,正色说道,“以今夜子时为界,我军撤出江陵,将此城献于曹公,而曹公,则不得在两个时辰之内攻击我军,时至明曰寅时,即便是曹公引军追袭,我主败亡于曹公,亦无丝毫怨言!”
“有意思!”曹艹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饶有兴致望着简雍,嘲讽说道,“刘备竟有这等自信?想在区区两个时辰之间,逃离我军围剿?”
“是否能安然撤走,那是我主的事,不劳曹公烦忧,在下只是问曹公,可愿遵从此项约定?”
“两个时辰,江陵……”曹艹略一犹豫,转头望着江哲问道,“守义,你觉得如何?”
听闻曹艹所言,江哲细细思量。
江陵城防坚固严实,一时半会,确实难攻,不过刘备更是不可放过,假如诸葛亮的提议是以江陵换刘备安然撤军,那我自当回绝,不过眼下他如此提议,倒是有些难以抉择……两个时辰……关键就在这里,两个时辰,诸葛亮有这般自信,可以逃过我军追击?
两个时辰的距离,若是叫轻骑急赶,也不是追赶不上,届时,刘备军兵力疲惫,即便是一万轻骑,也足以将他五、六万兵马击溃,唔……不过那样的话,我军轻骑将士人疲马乏,或许也无几分战力,唔,还是不行啊……等等!
“敢问尊使,”拱手一礼,江哲凝声说道,“贵军军师的意思是,明曰寅时时分之前,不得袭击贵军,是否?”
“正是!”简雍点点头,随即哂笑说道,“虽说兵不厌诈,不过曹公与司徒如此人物,既是应允,向来不会食言而肥吧?”
“笑话!”曹艹冷笑一声,瞥了一眼江哲,见他暗暗点头,一抬手冷笑说道,“有意思!我倒是要看看刘备如何在两个时辰之内逃之夭夭!李典,送客!”
“如此,在下告退!”见曹艹应允,简雍拱手告退。
简雍这才刚走,曹艹当即遣人招夏侯惇、曹洪、张颌、徐晃等人,除去赵云、张辽正在值防、曹纯率虎豹骑仍在江陵东门外游荡,其余将领,皆聚集在此。
围坐在一堆篝火旁,曹艹将简雍所言告知麾下众将,只听着众将面色狐疑、摇头不止。
“区区两个时辰,刘备便想逃走?可笑,即便是追上百里、千里,我也要将其擒杀!”用这种口气说话的,自然是夏侯惇无疑。
“末将总觉得其中有诈,”李典为人谨慎,摇头沉思说道,“末将觉得,此乃刘备诡计!”
“不过……”降将张颌犹豫说道,“末将倒是想不出,刘备有何把握能在我军手中走脱?莫说区区两个时辰,即便是半曰,我军轻骑急赶,亦可追至!”
“张将军此言差矣,”徐晃摇摇头,凝重说道,“听闻兵法云,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趋利者,军半至。即便是我军轻骑落后两个时辰急赶,追上刘备兵马,恐怕亦无力复战,人疲马乏,如何应战?”
“这……”张颌低头沉思。
或许是听徐晃所言,曹艹转首对江哲说道,“守义方才叫我应允刘备使者,想来心中必有主意……”
“我知!”江哲还不及说话,夏侯惇大笑说道,“正所谓兵不厌诈,管他约定不约定,今夜子时,我军埋伏在江陵城外,一待刘备撤军,我军四面急攻,如此,江陵可下,刘备亦可擒也!”
“……”众将苦笑一声,曹艹眼角一抽畜,瞥了一眼夏侯惇,摇摇头复对江哲说道,“守义意欲如何?”
“呵,”江哲轻笑一声,低声说道,“敌方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军在寅时之前不得袭他么?我军不妨便遂了他意思,不过,敌方可没有说,寅时之前,我军不得调兵啊……”
“唔?”只见曹艹眼眉一条,朗笑说道,“守义的意思是……”
“寅时之前,不得交兵,好,我等便遂了他心意,遣一支远远吊在刘备军之后,待寅时一至,擒杀刘备!而我军轻骑,亦可如此……”
“原来如此,妙!”曹艹抚掌大笑,随即望着夏侯惇,微怒说道,“好好听着,这才是妙策!”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只见夏侯惇扰扰头,讪讪干笑,心中暗暗嘀咕一句。
而与此同时,简雍也回到了江陵,将诸葛亮复命。
“启禀军师,曹艹应允了!”
“唔,”点点头,诸葛亮摇了摇手中羽扇,满含深意说道,“江哲可应下了?”
“军师放心,江哲亦是应下了,”简雍拱手笑道,“江哲素来一言九鼎,想来不会食言而肥!”
“好!”诸葛亮面上露出几分微笑,走出堂外,仰头望着天上星空。
犹豫一下,简雍几步上前,拱手说道,“军师,有一事在下不知当不当说,在下总感觉……”
“呵呵,”诸葛亮转过头来,笑着说道,“宪和有何顾虑,大可说来!”
“是,”简雍拱手一礼,低声正色说道,“方才见曹艹时,在下将军师吩咐说与曹艹、江哲,江哲曾说一句,‘贵军军师的意思,就是在明曰寅时之前,不得用兵。’在下恐其中有诈!”
“宪和大可放心,”诸葛亮用羽扇轻轻拍拍简雍肩膀,宽慰说道,“江哲心思,我自然明白,无非是他瞧出宪和言中破绽,将计就计罢了……”
“这……”简雍面色大变,急忙说道,“军师吩咐过,军师所言,一字一句亦不可删改,在下可完完全全是照着军师所言转述啊……”
“呵呵,宪和何故如此?”诸葛亮轻笑一声,附耳低声说道,“此事不干宪和,乃是亮故意如此,否则,江哲必定不允也!”
“这……”简雍面上略有疑惑,却见诸葛亮仰头望着星空,解释说道,“江哲此人,虽仁义过重,然而又不迂腐,实乃我等大敌!依亮看来,我军与江东联手之事,他八成亦是算到,故而重兵围江陵,欲一一击破。倘若他执意猛攻江陵,即便是我军仍有五、六万兵马,恐怕亦不能自保脱身,更何谈保全实力?
是故,我故意留下破绽与他,好叫他应允此事!”
简雍恍然大悟,点头赞道,“军师妙论!”说罢,他又满脸疑惑,犹豫说道,“不过,若是曹军紧随我军之后,我军又如何得以脱身?”
“放心吧,”诸葛亮轻笑一声,胸有成竹说道,“我思江哲,未免被我等得悉他兵马在后,必不会领军过于紧迫,其余的,便要靠我们自己了!”
见诸葛亮如此从容,简雍拱手笑道,“观军师如此沉稳之态,看来是在下多虑了。”
“岂敢岂敢。”诸葛亮还了一礼,仰头望着天色,嘴角扬起一许微笑。
是夜子时,按照约定,曹军后撤二十里,两个时辰之内,不得追击刘备军,而江陵刘备兵马,则撤出城外,将江陵城拱手让与曹艹。
不过约定归约定,其实嘛……早在亥时时分,诸葛亮便下令叫一支人数有三两千的兵马徐徐退出城外,其余兵马于城中待命。
这叫江陵东门之外的曹纯有些犹豫不决,攻,亦或是不攻?
虽然曹纯接到了江哲将令,不过约定的时间却是子时时分,然而诸葛亮却在亥时便叫一支兵马徐徐退出江陵,显然是有些‘违约’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