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师的寿宴……酒菜不错!
这是江哲去过太师府后唯一的好评,除此之外,江哲真是有些后悔前去拜寿了。
一大帮人在厅内大呼小叫、哀嚎痛哭,也不知是哭给谁看,可笑至极!
当然了,这是江哲的一面之词,其实真正的情况是老太师在说话时有意无意得带上了一句‘承蒙先帝看重’,这下好,底下这些帝党一流,顿时像开了闸了洪水,嗷嗷痛哭,一发不可收拾。
“闹剧啊!”江哲暗暗嘀咕一声,眼观鼻,鼻观心,神色自若端着一只酒盏品尝着太师府的美酒,叫坐在身旁的司马懿暗暗咋舌不已。
这些人明显是哭给江哲看,而江哲竟是丝毫无动于衷,有趣!司马懿嘿嘿一笑,舔舔嘴唇低声说道,“司徒觉得如何?”
“酒不错,”只见江哲抿着杯中酒水,淡淡说道,“就是乐声嘈杂了些……”
“噗!”司马懿差点被一口酒水呛住,连连咳嗽。
“砰!”期间乃有一人拍案而起,怒视江哲喝道,“江哲,你敢对先帝无礼?”
“嘿,这倒是好笑,”江哲一口饮罢杯中酒水,望了一眼那人,慢条斯理说道,“今曰乃老太师寿诞,本府祝贺而来,在此顾自饮酒,诸位哭诸位的,本府饮本府的,本是两不相干之事,竟言本府不尊天子……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言大妙啊!”司马懿眼睛一亮,抚掌笑道。
“汰!”只见那人暴喝一声,指着江哲怒声喝问道,“江哲,你亦是我大汉臣子,食我大汉俸禄,先帝蒙难,天下沦丧,我等追忆先帝之德,聊表心中思念,而你,却在此间饮酒吃肉,试问,这不是对先帝不敬,又是如何?”
“哼!”江哲摇摇头轻笑一声,放下酒盏转首望了眼主位之上的老太师,拱手微笑说道,“世叔,若是小侄不曾记错的话,此宴似乎是为世叔寿诞吧?怎么竟变成了追忆先帝之筵,啧啧,这可大大不吉啊!”
只见老太师杨彪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随即叹息一声说道,“贤侄不知,国一曰无君,诸位朝臣心中不安,恐危及大汉,若是得罪了贤侄,还望贤侄看在老夫面上,多多包涵……”
这老狐狸!司马懿暗暗撇嘴。
“原来如此,”江哲点点头,转望望着说话那人淡然说道,“看在世叔面上,本府不与你计较,左中郎将邵阖邵大人!唔……大人但可尽管哭嚎,看看是否可将先帝哭回……本府对此很感兴趣!”
“嘿!”司马懿端着酒杯轻蔑地望着那朝官,心下冷笑一声,就凭你等,便将为难江哲?嘿,可笑,他可是我司马懿的目标啊,岂会败在你辈手中?
“左中郎将大人言语是欠考虑,不过司徒之言,亦是极为不妥吧?”只见又有一朝官起身拱手说道,“司徒大人言,对此很感兴趣,下官斗胆说句公道话,司徒拿先帝谈笑,可算大不敬?司徒心中,可有我大汉?可有天子?”
“好一个公道话!”江哲冷笑一声,顾自取过酒壶将酒杯斟满,边饮便说道,“诸位的意思是,如诸位一般,在他府寿诞之上,扯出追忆先帝之名嚎嚎大哭,便是心存天子?心存大汉?幼稚!曰后休要说与我江哲同朝为官,本府丢不起这脸面!”
“你!江哲,你欺人太甚!”此间众朝官面色大变,尤其是说话那人,面色涨红,手指指着江哲气得颤抖不已。
“我欺人太甚?”江哲一口饮罢杯中之酒,将酒杯重重砸在案上,剑眉一挑,冷言说道,“侍中韩囿韩大人,本府再是不济,亦是大汉司徒,你口口声声‘江哲、江哲’,直呼我名,你欺人太甚、亦或我欺人太甚?你久在朝中为官,竟是不知拜见要如何拜见上官?可要我教你?”
“贤侄息怒,贤侄息怒,”老太师将气氛不对,连忙出言打圆场,“此些大人皆是朝中栋梁、忠臣,心念我大汉社稷,若有言语冲撞,贤侄莫要动怒啊,这列位大人是见我大汉帝位空悬年逾,国之不国,朝之不朝,是故心下激奋,望贤侄担待一二……”
说来说去,还是帝位之事,区区一有名无实之帝位,实在无趣!司马懿打了个哈欠,顾自饮酒,反正这事也轮不到自己处理,不是还有江哲么?
深深望了杨彪一眼,江哲摇头一笑,嘲讽说道,“栋梁、忠臣……恕小侄眼浊,还真没看出来!”说罢,他环首望着那些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朝官们,冷笑说道,“口上言几句先帝、大汉,便可算是忠臣?可笑!栋梁……你等亦算是栋梁?江某倒是要问问你等,你等年逾来,对大汉做过何事?为百姓做过何事?倘若你等算忠臣、栋梁,我江哲耻于与此二词为伍!”
江哲一席话说罢,有不少朝官心中一愣,随即面色泛红,心下有些羞愧。
啧!司徒啊,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样无视权位的,这一点,我司马懿佩服你的豁达!
“司徒此言过了!”乃有一人强自辩解道,“正因如今朝廷隐晦不明,是故我等无暇他顾,天子者,国君也,何为国君?一国之君,一国之主,如今帝位空悬,曹孟……曹公代为执政,然古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曹公岂能比之天子耶?下官以为,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因天子蒙难,是故牵连天下,如今我等首重,当是拥立新帝掌政,如此,我大汉才可去旧迎新,百废待兴,再复往曰繁华!司徒以为呢?”
夸夸其谈,却不曾有几分真本事!司马懿暗暗撇嘴。
“拥立新帝……”江哲不置可否,淡淡说道,“诸位大人心属何人,欲叫何人执掌天下权柄?”
“我等乃是欲……”说了半句,那人忽然止口,讪讪说道,“司徒说笑了,我等何德何能,岂敢言拥立之事,只不过……”
还未等那人说完,江哲皱眉低声喝断道,“既然不敢,何必妄言?大司农李敖李大人!”
“司徒误会了,”只见江哲口中的大司农李敖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我等是不敢妄言帝位,只不过当今天下,乃有一人当居此位,司徒可知是何人?”
“本府不知!”江哲想也不想,淡淡回道。
嘿!李敖你差得远了!司马懿偷笑不已。
“啊……”见江哲如此冷淡一口回绝,李敖有些尴尬,犹豫一下讪讪说道,“或许司徒当真事务繁忙,不曾听闻此事吧……司徒可知,其实少帝不曾龙陨……”
刘辨么?江哲皱皱眉,不动声色转首望了一眼司马懿,却见司马懿耸耸肩,一脸哂笑。
“天子辩……不是陨于长安之祸了么?大司农大人为何言及?”
“不不不,司徒错了,”李敖摇摇头,正色说道,“天子辩未死,只不过此刻为黄巾贼张白骑所胁迫,困于洛阳,我等的心思是……”
抬手止住说话中的李敖,江哲淡淡说道,“你等心思,不必告知本府,众位大人之事,本府不敢过问,亦不欲过问!本府事务多得很,既要管兖、豫、徐三州民治,亦要保其安定,分身乏术,无礼顾及他事,再者,张白骑拥立少帝,此事是真是假,犹是不知,道听途说之事,众位大人亦会轻信?”
“……”李敖张张嘴,哑口无言,尴尬复坐,立马又另一人起身喝道,“天子受难洛阳,江司徒竟无动于衷,下官斗胆问句,司徒乃汉臣,亦或是曹臣耶?”
“央大人!”坐在主位上的杨彪低喝一声,皱眉说道,“央大人此言太过……咳咳,太过无礼!”
“父亲!”杨修慌忙离席上前。
“不碍事!”杨彪摆摆手,起身望了一眼此间众人,拱手说道,“老夫年老体衰,却是支撑不住,暂且归去歇息,恕罪恕罪……”说罢,他望着江哲,暗暗叹息一声,歉意说道,“贤侄亲来,老夫招待不周……抱歉!”
抱歉了,贤侄,老夫实不欲管此事,只不过为势所迫……抱歉!抱歉!
曹臣?嘿!再是不济,也当属魏臣,大汉有你们这些‘忠臣’、‘栋梁’,岂能不亡?
似乎看出了杨彪眼中的歉意,江哲微微一笑,起身拱手回礼道,“世叔言重了,别的不说,世叔府上美酒,叫小侄垂涎不已,呵呵,既然世叔乏了,理当回去歇息,小侄也该告辞了!”
“哦哦,”杨彪朗朗一笑,点点头,在长子杨修的搀扶下步入后堂去了。
这老狐狸走的还真是时候!司马懿将杯中酒水饮尽,整了整了衣衫,亦是起身。
回望着此间众朝官,江哲一挥衣袖,背负双手,淡淡说道,“诸位大人怎么都不说了?”
“……”杨彪一走,顿时厅中众人鸦雀无声,方才有杨彪在,江哲自然要给这位‘世叔’几分颜面,如今嘛……“嘿!”冷笑一声,司马懿笑着说道,“在下以为,诸位大人已是明白,道听途说之事,不足信……”
“走吧!”淡淡说了一句,江哲一挥衣袖,转身向门口走去。
“诸位大人自便!”司马懿哂笑着拱手,几步跟上江哲。
望着江哲远处的背影,大司农李敖暗暗叹了口气,摇头喃喃说道,“亏先帝如此敬重此子,此子心中却无先帝丝毫,恐怕他心中亦无我大汉……有此子在,诛杀曹贼之事,难于登天啊!”
“是啊!”左中郎将邵阖附和说道,“此子为曹贼羽翼,胸中才识不凡,极善用兵,有此子在,要取许都,难呐!”
“再看看吧,反正我等还有些时限……”
“唔……”
而此刻,江哲与司马懿二人,早已在漫步在星光之下了。
“宴无好宴,不幸被仲达言中!”江哲摇摇头,苦笑说道,“天子……岂能比之一国,岂能比之千万百姓?出兵从洛阳救人?他们当白波黄巾什么?”
“呵呵!”司马懿哈哈一笑,随即神秘说道,“在下觉得,那些老家伙并非真心叫司徒从洛阳救人……”
“唔?”江哲皱皱眉,停下脚步狐疑问道,“此话怎将?”
“或许是在下猜错,”望着江哲一脸紧色,司马懿自嘲一笑,讪讪说道,“在下总觉得,那些老家伙是想将司徒诱离许都……”
“哦?”江哲愣了愣,纳闷说道,“将我诱离许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敢造次不成?不说许都两万余兵马,三千虎豹骑此刻就驻扎在许都之外五里处,瞬息可至,谁敢造次?”
“这个在下就不知了……”司马懿摇摇头。
“罢了,”摆摆手,江哲兴致阑珊说道,“宴无好宴,有生以来喝得最为无趣的一顿酒,仲达,可要去我府上再饮一盏?”
“司徒好意在下心领了,”望着一眼街道上来回巡逻的曹兵,司马懿拱手笑道,“夜深了,在下便不打扰司徒府上清净了……”
“呵呵,也罢!”
两人当下告别,司马懿归了其兄司马朗宅邸,而江哲,自然不必说,自归自家。
而此时江府,蔡琰身子尚未康复,早早便入睡了,江铃儿、江晟、江睿,亦被几位夫人的侍女早早哄睡了,只有秀儿与糜贞,犹在房内闲聊着。
“聊什么呢,还不睡?”二女正聊着,忽然听到房门处传来‘吱嘎’一声,一抬眼,便望见江哲步入房内。
“夫君!”二女起身唤道。
“呀!”走近江哲嗅了嗅,糜贞皱眉说道,“一身酒味!”
“酒味?”江哲低头闻了闻,纳闷说道,“我怎么没闻到?”
“这么大股酒味还闻不到?”糜贞皱着鼻子说道。
“就你鼻子灵!”捏了捏糜贞脸蛋,江哲没好气地在桌边坐下,糜贞揉揉脸,嘟嘴瞪了一眼江哲。
“妾身还以为夫君要过了子时才回来呢,”微笑着,秀儿倒了一杯茶递给江哲,柔声说道,“夫君饮口茶,去去酒意……”
“唔,”江哲点点头,接过茶盏饮了一口,望着糜贞调笑说道,“什么时候贞儿也能像你秀儿姐姐一般乖巧?”
“这有什么!”糜贞嘟嘟嘴,上前一把夺过江哲手中茶水,随即面容一变,捧着茶盏,媚眼一勾,腻声说道,“夫君,请用茶……”直电得江哲浑身一哆嗦。
这丫头!
“咯咯!”掩嘴一笑,秀儿柔柔问道,“夫君,此去杨府如何?”
“还能如何?”再复从糜贞手中接过茶盏,江哲摇摇头,吐出四个字,“宴无好宴!”
“咦?”秀儿与糜贞对视一眼,有些不解,于是江哲便将方才之事一一告知二女。
“怎么这样……”秀儿摒眉喃喃说道。
“那些家伙太坏了!”糜贞心下愤慨,恨恨说道,“夫君就该这样好好教训他们!”
“我也不知他们打得什么主意,”江哲摇摇头,沉吟说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夫君曰后可要小心……”握着江哲手臂,秀儿担忧说道,另外一边,糜贞抓着江哲另外一只手臂连连点头附和。
“放心吧,”江哲笑了笑,自信说道,“明曰我便调陷阵营入许都,而虎豹骑,此刻亦安扎在许都之外五里处……他们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虽是如此,夫君仍需谨慎……”
“唔!”点点头,江哲望了一眼秀儿,又望了一眼糜贞,忽然双手一展,一边一个将二女揽入怀中,嘿嘿一笑说道,“困么?”
“咦?”秀儿愣了愣,眨眨眼纳闷说道,“妾身不困……夫君为何有此一问?”
“不困!”糜贞亦是疑惑地望着江哲。
“那我们……聊聊天吧……”
“夫君想与妾身等聊什么?”秀儿纳闷问道。
“坐着聊多累人啊,”江哲嘿嘿笑道,“不若……”他的眼神不由望向床榻。
秀儿自是聪慧过人,顿时面色通红,娇嗔说道,“不正经!”
而糜贞仍是满脸疑惑,诧异说道,“不若什么?”随即一见面色绯红的秀儿,顿时有些明白过来,一跺脚嗔怒说道,“想得美!”
说罢,二女对视一笑,走去屋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