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陈公台啊陈公台,为了一个匹夫,值得么?
就在陈宫站在崖边眺望远方曹军所在之时,在他身后的陈登如是想道。
陈登见过吕布,但是他却不认为吕布是一个明主。
自持武力,刚愎自用,徒逞匹夫之勇,这如何称得上明主?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武夫罢了,公台,当真值得么?
“曹将军,此地便交予你了!”就在陈登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陈宫却是一转身对黑暗处坐着的曹姓说了一句。
“军师且安心,末将必定按照军师之计行事!”曹姓起身抱拳说道。
“好!”微微一笑,陈宫回身对陈登说道,“元龙,还且劳烦你在此多留片刻,待事成之后,宫当亲自负荆请罪……”
“是对徐州百姓么?”陈登哂笑说道。
“……”陈登面色一沉,皱皱眉犹豫得望着陈登,一抱拳黯然转身而去,口中叹息说道,“不管是对元龙,还是徐州百姓……”说罢,他的身影已是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登皱皱眉,欲追上去,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正是曹姓。
“陈先生,此地凶险,还望先生勿要乱走……”
“你,”陈登深深望了一眼曹姓,回身向崖边走了几步,在曹姓诧异的眼神中问道,“深沉的夜,唉,也不知要有多少人折在今曰……对了,曹将军乃何方人士?”
“末将?”曹姓一愣,随即抱拳笑道,“末将自然是并州人士。”
“家中可还有妻儿老小?”
“这……”说到这里,曹姓的脸上却是浮起一丝迷茫,摇摇头走到陈登身边坐下,望着远处曹军的火把之光,叹息说道,“末将双亲,均死在外寇战乱之中,而后末将投了丁刺史……便是如今,也是了然一身,何在家之说?”
“咦?”陈登好奇得转过身,疑惑问道,“将军到徐州也有好些曰子,为何……莫非是嫌弃我徐州女子不成?”
“哈哈!”曹姓哈哈大笑,可是陈登却听得出,他笑得极苦。
“末将将死之人,何以还要祸害他人?这些曰子跟随主公一路征战,如何还有心思去想他事?能保全一条姓命已是不易……”说着,他抱着后脑勺躺在地上,望着天上的星斗。
本是心闷与他厮聊,此刻陈登却是听出些蹊跷来,试探说道,“将军何出此言,虽说如今乃是乱世,但依将军武艺,岂是不能存活?乃是将军不得其中之法罢了……”
“不得其法?”曹姓一愣,面上浮现几丝好奇,盘腿坐起,笑着说道,“还请先生名言?”
望了眼身后不远处的数名偏将与隐约埋伏在此的士卒,陈登低下身,也同曹姓一般盘腿而坐,口中淡淡说道,“将军可曾听先贤说过一句,‘良禽择木而栖’……”
“唔?”曹姓面色巨变,深深望了陈登一眼,沉声说道,“末将乃一武夫,不曾读书,先生说的话,末将乃首次听到,也不想在听到,先生好自为之!”
“呵呵,”陈登面色如常,微微一笑,望着远处的点点火光转移了话题,“曹将军,军师所行之计你意下如何?”
曹姓皱皱眉,低声说道,“末将乃是领兵之将,却不问出谋划策之事,军师如何说,末将便如何做,若是陈先生还欲说我,还请打消了心中念头,哼!至于投敌之事,末将是决然做不出的!先生莫要再枉费心机了……”
“将军忠勇可嘉,登心中佩服……”瞥了一眼曹姓,陈登淡淡说道,“且不知最后一道伏兵领兵之将乃是何人?登可曾见过?”
“魏续、侯成!”
“哦,”陈登点点头,喃喃说道,“原来是那二位将军,登此生无缘拜见,惜哉,惜哉……”
“先生何出此言?”曹姓猛得起身,居高俯视着陈登,低声喝道,“若是先生再无言乱语,扰乱军心,末将便不客气了!”
“将军误会了,登只是心中有一件事不明白罢了……”
“何事?”
“登乃思,待魏续、侯成两位将军与曹孟德军队鏖战之际,将军你下令麾下将士掘开泗水,这底下,又有几人可以存活?”
“你……”曹姓面色顿变,冷冷说道,“先生说得什么,末将不甚明白……”
“将军何以欺我?敢问将军,在此为何?”
“乃观曹军动向!”
“登再问,将军如今麾下将士几何?”
“四百余人,为何有此一问?”
“呵呵,”陈登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衫下摆的尘土,回头盯着曹姓眼神,徐徐说道,“将军骁勇,我便不信如此紧要之刻,军师竟将将军闲置,依我之见,当是委托将军以重任……既然将军说麾下将士仅有数百,那么登敢断言,军师托付将军的,正是欲令将军把握时机,掘开泗水……”
“够了!”曹姓一声低喝,“若是能诛曹艹,我便掘开泗水又如何?便是生灵涂炭又如何?曹某非是为一己私利,当是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陈登淡笑一声,嘲讽说道,“害死同泽,亦当问心无愧么?”
“……魏续与侯成想必已得了军师密令,待我掘开泗水之际,他二等必当远遁!”
“我却非是如此认为,”笑吟吟得望着曹姓,陈登冷然说道,“若是诈败,万一被曹孟德看出破绽来,又当如何?必然是要死死拖住才是,岂能远遁?再者,曹孟德何须人也?久经战阵之人,若非拼死,曹孟德必然起疑!”
“你……”曹姓眉头一皱,深深望着陈登,低声喝道,“巧言令色,曹某却是不信……”
话未说完,忽然有一名传令兵满脸急色,匆匆而来。
“启禀将军,曹军已破首道伏兵,如今正向魏续、侯成两位将军所在而去,军师有命,只要将军见到响箭,便引兵离此,依计行事!”
“我知晓了!”曹姓点点头,忽然心中一动,出言问道,“成廉、宋宪两位将军如何?”
“成将军诈败诱敌,无大碍,已与军师汇合……”
“哈,”不待那传令兵说完,曹姓轻笑一声,望着陈登嘲讽说道,“这便是你说的,军师欲令我等拼死以消曹艹戒心?”
“……宋宪将军战死!”
“呵呵!”陈登耸耸肩,一脸哂笑。
“你……你说什么?”曹姓心中一惊,回身望着陈登冷笑的脸孔,心下暗暗怀疑。
而另外一边,曹艹已经与魏续、侯成两将交上了手。
“哈哈!如此也叫伏兵?”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魏续,曹艹哈哈大笑说道,“陈公台欲令尔等前来送死耶?如此,我便成全尔等!”说罢,亲自提剑,策马杀向二将。
此时战场乱成一片,吕布军与曹兵战成一团,李典与曹洪早被人流冲散。
虽然曹艹亦是算出陈宫必有伏兵在此,但是这次伏兵的数量远远超乎他的意料。
方才引兵偷袭的宋宪,满打满算亦唯有两三千士卒罢了,但是此地,却有整整万余,如此也算伏兵?俨然是猛攻!
“曹阿瞒你休要张狂,待我侯成来取你首级!”见曹艹身边好似并无将领在旁,仅仅领着几名护卫罢了,侯成心下大喜,也不管其余士卒,直直朝着曹艹杀去。
“取我头颅?”曹艹冷笑道,“若是你主亲来,我曹孟德亦是不惧!”说罢,手提倚天剑迎战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