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又到了我们每周一次的‘挑战’节目。这一次,我们迎来了十三名试图踏上训练家道路的小伙子。那么他们中有几个人能收服宝可梦成功‘出道’?又有几个人会永远留在这里呢?”</p>
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大叔,他留着山羊胡,头发烫成一个造型夸张的飞机头,头油在夜场的LED灯下反着光。他举着麦克风,用浮夸的语气说:“那么,请让我向你们隆重介绍这十三名年轻人!”</p>
观众台的气氛似乎被调动起来了,纷纷鼓起掌来。</p>
掌声中,一个打扮成类似长耳兔造型的女郎从观众台前走过,她身材惹火,衣着暴露,看上去很是让人眼热。</p>
不过,观众台上的目光大多落在长耳兔女郎手中举着的一个电子屏幕上。屏幕上是一个脸庞黝黑、表情坚毅的男孩,但那张脸上还是能看出一抹稚气。旁边罗列着他的各项数据,包括身高、体重,还有一些其他的基本信息。</p>
燕尾服的主持人说道:“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第一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准备好你们的筹码,用你们手中的筹码,来鼓励,或者打消我们年轻人的勃勃野心!”</p>
于此同时,路诤就坐在后台看着大厅中那些狂欢的人们。</p>
这里就像是一个开设在地下的夜店,头顶的LED灯打着光,还有一道道激光灯扫过。不过在中间本应该是舞池的地方,却在四周罩着一层钢筋的栅栏,组成一个长宽十几米的铁笼。围绕着那个铁笼,是逐渐向上的阶梯组成的看台。</p>
看台上充当观众的男男女女们绝不是东郊城区的本地人,他们衣着考究,男的穿着西装,女的穿着长裙,俨然是参加舞会的贵客。他们戴着面具,把彼此当成陌生人,彼此间交头接耳,喝酒调情,期待着今晚的狂欢。</p>
“第一场比赛即将开始!”主持人又强调了一遍:“请把掌声和筹码献给我们的年轻人!”</p>
从侧方走过来的,是刚才出现在休息室中的一个年轻男孩。路诤见过他,不过很快随着帮会分子的通知,这个年轻人被领走了,他应该就是“一号”。</p>
一号走进了钢条栅栏组成的笼子里,门被从外面关上了,他在里面小步跳动着热身。</p>
幸依明显能感觉到情况不太对劲:“他们这是要干什么?”</p>
路诤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这时,会场中心处铁栅栏围成的笼子里面出现微微的振动。地面上打开一个口子,一个铁皮箱子升了出来,将近一人高。箱子里关着什么东西,正不断撞击着,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p>
看见这个箱子,一号的情绪明显紧张起来,他全身紧绷,如临大敌。他身体微微前躬,手里握着一把钢刀,那是他的武器。</p>
随着一个清脆的机械传动的声音,箱子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条紫色的大蛇从里面钻了出来。它大概三米多长,碗口粗,身体表面的鳞片摩擦着地面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p>
“第一场比赛正式开始!挑战的对象——”主持人举着麦克风,拖着长音,“阿柏怪!”</p>
“这条阿柏怪是从附近的森林捕获的,我们捕获它的时候它刚好进化完成!进化消耗了它积储下来的大量能量!它现在正饥肠辘辘,渴望着食物!那么——我们的年轻人能驯服这条强大的、野性的阿柏怪,踏上训练家的道路么!”</p>
主持人大喊:“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这是最后下注的机会了!请按下你们身边的按钮,做出你们的判断!”</p>
阿柏怪扬起自己的身子,居然和人差不多高。它吐出细长的紫红色的信子,冰冷的瞳子收缩,死死盯着站在它面前的一号。</p>
看着眼前可怖的大蛇,人类本能的恐惧情绪开始发作了。一号不安起来,把单手的刀转为两手握持,试着用明晃晃的刃口去威慑它。一号在阿柏怪的威吓下一步步后退,但他很快被铁质的栅栏挡住,没法再后退了,冷汗肉眼可见地从他脸上流了下来。</p>
这是一个相当糟糕的选择,只见阿柏怪的椭圆形的颈部张开,花纹如同一个巨大的怪兽的脸,一号感觉手脚坚硬麻木,简直要握不住手里的武器。趁他身体被麻痹的机会,阿柏怪身体一缩,如同一根弹簧弓的弹出,一下子扑到一号的身上。</p>
一号大吼一声,用手中的钢刀砍向阿柏怪。</p>
如果他的刀能刺进阿柏怪嘴里的要害,那么可能还有机会,但很可惜,钢刀砍在阿柏怪的脖子上。阿柏怪身上的鳞片又硬又滑,况且一号之前还因为大蛇瞪眼的效果而陷入肌肉麻痹,他砍在阿柏怪脖子上的刀滑了出去,这令他丧失了最后的机会。</p>
阿柏怪的蛇躯一下子缠在一号的身体上把他扑倒,一号掐住它的脖子,用指甲抠、用牙齿咬,试图垂死挣扎。但人类的力量实在是太孱弱了,阿柏怪张开大嘴,十几厘米长的牙齿一下子咬进他的脖子里,几秒钟过后,一号的身体瘫软下来,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p>
“哇偶!瞧我们的阿柏怪!它可真强壮!我们可怜的一号挑战者在它面前连一分钟都没撑过去!不愧是处于常磐森林食物链顶端的宝可梦!我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你们知道么,阿柏蛇的食物列表里有小拉达、喵喵,还有猴怪!那么——”主持人先是装模作样的解说,然后用诡秘的声音说道:“它会对人类感兴趣么!”</p>
观众台上异口同声地响起一个声音:“会!”</p>
阿柏怪的蛇躯越缠越紧,这是蛇的习性,在彻底确认猎物死亡前不会松开,会一直把他的骨头都绞碎,特别是脆弱的肋骨。</p>
大概三分钟左右后,阿柏怪张嘴咬在一号的头顶,从头开始一点点把他吞咽下去。在吞到他的肩膀的时候,阿柏怪的上下颌骨打开成夸张的尺寸,能看见一号的肩胛骨把它的喉咙撑出一个的人形。</p>
这是蛇的进食方式,因为没有用来咀嚼的牙齿,它们进食的时候会选择把猎物整个吞咽下去,有的时候,被吞咽的猎物可能还是意识清醒的,只不过因为全身性的骨折而无法做出反抗。</p>
不过幸好一号不用体会这种糟糕的体验了,他被阿柏怪注入了蛇毒。阿柏怪的蛇毒是一种溶血毒素,本质是一种生物酶,在十几秒钟以内就会让他全身血液里的血红蛋白分解,导致大面积的内出血,现在他的内脏大概也已经化为蛋白质液了,甚至可能已经突破血脑屏障,把他的脑子也溶解了。</p>
阿柏怪囫囵吞枣地咽下了一号,看台上的观众们发出一阵阵猛烈的欢呼声,似乎看见一个大活人被蛇吃掉,对他们来说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p>
“五分钟!阿柏怪只用了五分钟就解决掉了我们的一号挑战者!”主持人伸出五根手指高举在空中,“那么!有多少人压中了这次的结果呢!没有压中的人也不要沮丧!今晚还有十二场挑战在等着我们!”</p>
主持人回头看向铁笼中肚子鼓囊囊的蛇:“那么先生们、女生们,请把一点掌声作为哀悼送给我们可怜的一号挑战者,感谢他用自己的生命和失败给我们带来这场精彩的比赛!还有,那些曾经在野外牺牲的训练家们,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安定的生活。”</p>
说到最后几句,他还假惺惺地抹了抹眼角。看台上响起几个零星的掌声和阵阵嘘声,似乎观众们正在嘲讽主持人的虚伪。主持人也不懊恼,在退场之前,他大声说:“下一次挑战,将在十分钟之后开始!”</p>
幸依差点就要疯了,她情绪崩溃地在路诤的脑海里大喊大叫:“他们!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他们这是在用宝可梦虐杀活人!这是虐杀!”</p>
路诤心想只是你少见多怪,类似的游戏已经存在很久了,甚至说得上是历史悠久。联盟举办的宝可梦对战比赛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这种游戏的变体。</p>
伟大的古罗马就有“斗兽”的传统,他们让奴隶武士拿起圆盾和短矛,和饿了好几天的狮子老虎们关在一起,欣赏人类与野兽们的拼杀。这些人被称为“角斗士”。</p>
在咱们宝可梦的世界中,这种游戏只会更加泛滥和古老。</p>
见幸依发泄了一会儿,情绪逐渐冷静下来,路诤问道:“你上历史课的时候,没有听老师讲过训练家们的黑历史么?”</p>
幸依一愣。</p>
路诤解释说:“在精灵球没有被发明出来的古代,精灵也被称为魔兽,人类恐惧魔兽们的危险,又觊觎它们的力量。为了得到这种力量,有人试着挑战魔兽,去驯服它们。当然,大部分人都身死道消了,但少数的幸运儿赢得了魔兽的认可,从而成为驭兽使。驭兽使,就是古代的训练家。”</p>
“借助魔兽的力量,驭兽使们取得了远超常人的地位,因为他们控制着远超常人的暴力。他们成为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也庇护自己所在土地的安定,不受其他魔兽的侵扰。农民依附于他们生活,国王也必须取得他们的支持,于是,驭兽使们成为了贵族。”</p>
“在某些传统贵族的家训中,为了延续这种尚武精神,贵族子弟必须继续祖先的荣耀,徒手驯服一只精灵,才能继承家业。很多在战争中被俘的贵族,因为拿不出足够的赎金,也被迫做这种对战,来为自己赎身。”</p>
“这就是斗兽的传统,当然,现在叫做对战。”路诤说:“随着技术的发展,徒手驯服魔兽的模式逐渐被淘汰了。不过,这种游戏却以表演的形式传承了下来。有需求就有市场,奴隶商人们开始从小培养一些年轻人,教他们怎么和精灵搏杀,在各大城市里做这种表演来赚钱。”</p>try{ggauto();} catch(ex){}
“那是充斥着血腥、残暴和肮脏的一段历史,随着联盟的壮大和技术的发展,训练家们对这段历史逐渐避而不谈了。”</p>
幸依说道:“这和他们现在的行为有什么关系?”</p>
“对血腥、暴力和野性的迷恋深深地烙印在人类的基因深处,联盟举办的规则严密的对战游戏满足不了人们空虚的内心,为了欣赏这种最原始的对战游戏,才会有这个地方。”路诤朝看台上努了努嘴:“你注意到观众没有?你看他们的衣着,他们是东郊本地人么?”</p>
幸依这才注意到看台上的那些人,他们穿着衣着考究的华杉,全是绅士和淑女的装扮。如果不是场地中央曾经发生过如此可怖的一幕,会让人以为那些人正出席一场奢华体面的社交舞会。</p>
幸依说:“可那些参加这种游戏的人呢?他们不是被迫的么?”</p>
“别犯傻啦,姑娘,他们都和我一样,自愿的。”路诤说:“这是一场多赢的买卖。举办方出资办了这个游戏,以重金吸引渴望出人头地的年轻人。他们许诺只要赢过这场游戏,就能获得不菲的报酬,还能获得被他们挑战的精灵。有了初始精灵,还有一大笔钱,这样才能踏上成为训练家的道路,也许就能出人头地。”</p>
幸依愣了好半天:“就为了这些,不惜自己的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