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叛军的斥候一直频频出现在贞郡军大营的四周,紧盯贞郡军的一举一动,虽说上官秀已派出使者议和,但是叛军对他仍有颇多的不放心。
上官秀自己也明白叛军的心理。这天,他带着数百骑,离开贞郡军的大营,直奔上京方向而去。
贞郡军这边的异动立刻惊动了叛军的斥候,有斥候第一时间跑回叛军大营,向黎嘉禀报消息。
听闻探子说有数百骑的贞郡军离营,直奔上京垩城而来,而且为首的人好像还是上官秀,黎嘉大吃一惊,不知道上官秀这是要干什么。他只带了数百人,肯定不是为打仗而来,难道他是来亲自议和的?
叛军的探子如同走马灯一般,接连回营,把上官秀这数百骑的动向源源不断地传报给黎嘉。
这数百骑在接近叛军西营的时候,突然改变行进的方向,向北绕行,一直绕行到上京北郊的云门山一带才停来。
黎嘉正对上官秀一行人的举动大感莫名其妙之时,又有探马来报,称上官秀带人去了云门山附近的忠烈祠。
直到这个时候,黎嘉等一干叛军首领才算弄明白上官秀的真正意图,原来他是去拜祭先前于上京公然造反,并于皇宫外横剑自刎的老将军,尉迟遥。
尉迟遥死后,风国百姓自发的在云门山附近盖起一座忠烈祠,里面不仅有尉迟遥的灵位,还有那些追随尉迟遥一同自尽的三千多风军将士的灵位,当然了,大多的兵卒是没有牌位的,他们的名字都是被刻在祠堂的墙壁上。
叛军探子传报的信息没错,上官秀的确是来拜祭尉迟遥的。但凡是真心实意为国牺牲的人,在上官秀眼中都属大风英烈,不管他们的做法是对是错,都是最值得尊敬的一群人。
这座忠烈祠不是很大,背靠着云门山,面向着北方的风郡,风郡也正是尉迟遥的家乡。随上官秀一同前来的还有贞郡军的一干将领们,其中有洛忍詹熊广獠段其岳等诸将。
到了忠烈祠的大门外,众人纷纷马,上官秀举目望向祠堂大门上所写的‘忠烈祠’三个大字,他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上京被困接近两个月,忠烈祠又离叛军大营不远,这段时间鲜有人敢过来打扫,忠烈祠内外冷冷清清,地面上长满了杂草。
上官秀深吸口气,迈步向忠烈祠内走去。詹熊快步追上他,走在他的身旁,低声说道:“秀哥,这里距叛军大营不足十里,一路上,叛军的探子又不断在我们附近出现,只怕,只怕叛军的大队人马很快就会赶过来。”
“你怕了?”上官秀目不斜视,淡笑着问道。
“只要秀哥在,无论到哪,属都不怕,属担心的是秀哥……”詹熊皱着眉头说道。
上官秀走进忠烈祠的院中,抬头向远处观望,能看到云门山的山顶,心中一时间感慨万千,他抬手向云门山指了指,问道:“大熊,你可还记得云门山?当初在云门山上,我随静姐学艺了好长一段时间。”
詹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云门山望去,幽幽叹息了一声,感叹道:“江山依旧,物是人非,彷如隔世。”
上官秀点点头,未在多言,穿过忠烈祠的院子,走进祠堂里。祠堂的最里面有一座木架,木架子上摆放了十多个牌位,正中间最大的一个牌位正是老将军尉迟遥的,两边较小的牌位是军中将领们的,只不过很多牌位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有些已经掉落在地。向四周看,墙壁上密密麻麻刻的全是名字,三千多将士们的名字,足足刻满了祠堂的三面墙壁。
唉!上官秀看罢,心头发酸,不由得暗叹了口气。
他缓步走到木架前,弯腰身,把落地的牌位捡起,先是吹了吹上面的浮灰,而后从怀中掏出手帕,把牌位擦拭得一干二净,方小心翼翼地摆回到木架上。
见状,跟随上官秀一同进来的将领们也都纷纷上前,各拿手帕手巾,把各牌位上的灰尘一一擦拭掉。
詹熊转头看了上官秀一眼,小声说道:“秀哥,尉迟遥是公然造反,是叛党,也是罪臣。”
“但老将军更是大风的英烈。身为后将军,难道老将军不知上京的兵力有多少,皇宫的禁卫军又有多少,三千甲胄能否逼宫成功?老将军就是在用自己的牺牲,呼唤风人护国之决心。”
说话之间,上官秀环视木架上的牌位,都已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排放整齐了,而后,他退后两步,整了整身上的衣冠,屈膝跪地,向前叩首。
上官秀这一拜,贞郡军的将领们哪里还敢站在一旁干看着,众将官齐齐撩征袍,屈膝跪,一时间,甲胄的摩擦声在祠堂内响成一片,向看去,祠堂里跪倒了一大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