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股文的潮流演变只有站在后世的全局眼光上才能看清楚。听陈指南这么一说，王文龙倒是想起了前世看过的有关八股文风流变的论文。</p>
这也可看出陈子贞做官的本事，从学台到抚台，虽然级别提升并不明显，但却是从清而无权的学台官员直接变成了一省的封疆大吏。虽然陈子贞还要几年之后才能成为福建巡抚，但王文龙早些结交关系并无坏处。</p>
“能够如此么？”陈指南不信道。</p>
陈指南深以为然，点头道：“经学的确为科举之本，若想求上进，不学八股是不行的。”</p>
王文龙毫不奇怪两人会聊到八股考试，眼前两个人都是学官，眼看科试在即，他们位于督学察院中，不聊这个还能聊什么？</p>
县教谕并没有品级，只要有举人功名再捐钱就可以当上，陈指南这些年在外头给人做幕僚钱财挣的也够了，心心念念就是想考个进士，也无怪乎他会三句不离八股。</p>
陈子贞被说到开心之处，不禁哈哈大笑，说道：“建阳如此夸奖，我不敢当，快请进屋用饭。”</p>
“陈学台，陈教谕，王文龙有礼了。”王文龙拱手见礼，夸奖说道：“常听人说督学察院修的好，今日一见果然大气，陈学台能整修出这样一间督学察院果真好本领。”</p>
句容本地为了修建督学察院找来了不少人才，比如陈指南这个句容县教谕就是专门从绍兴挖来的，不关于制艺之上有些心得，在管钱谷上也是一把好手。</p>
陈子贞在江南到处巡院，对于王文龙的名气有所了解，如此才对王文龙尊敬有加。但他看向一旁的陈指南，却见陈指南虽也是笑脸相迎，却不如何尊敬王文龙。</p>
陈子贞笑道：“这还有赖句容百姓出工出力。”</p>
陈指南请教道：“建阳先生对《尚书》如此在行，想来定有制艺上的见地，可否不吝赐教？”</p>
王文龙是有心结交陈子贞的，不光因为陈子贞是个挺有本事的学台官，还因为按原历史陈子贞就是接任徐学聚的下一任福建巡抚。</p>
“唉，”陈指南喝了杯酒，话也多起来，深为叹息的说道：“我这一生就是在制艺上不开窍，到如今也不能高中，朋友都说我的文章太过纤靡，然而这二字评价乃是我笔下天然写出，实在不知如何能改？”</p>
“是啊，以建阳的文采也不必拘泥于八股文章。喝酒喝酒。”陈子贞怕王文龙尴尬，连忙举杯为王文龙打圆场。</p>
陈指南闻言这才知道王文龙的学术地位，忍不住问道：“建阳先生对《尚书》有如此见地，想来必是看了不少墨卷吧？”</p>
能写出《尚书古文疏证》的人说自己从没看过程文墨卷也不像话，王文龙模棱两可说道：“也研究过一些。”</p>
陈子贞笑道：“即便如此也胜过多少名家了。”</p>
像陈指南这种考中举人的人，基本功已经相当扎实，到会试之上比拼的就是谁的文章更符合此时的选取潮流。</p>
“建阳这话着实有见地，不愧大家之名！”陈子贞连连点头，之前他还当王文龙只是个名士，现在却觉得王文龙是科举之道上的大才。</p>
若没有足够的八股见识，断是做不出“诸子入八股”这样准确有理的文风判断的。</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