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众将在义州结束了善后事宜,大军南下踏上了归程。
满清经此一战,恐怕要四分五裂,再无力南侵大明。众将有心乘胜追击光复辽东,立下不世伟业,可惜粮饷不足。军中积存的粮饷只能支撑一个月,而朝廷的粮饷供应已经断了。如果发兵辽东,恐怕十几万大军要因为无粮草崩溃。
众将只能眼睁睁看着满清撤回盛京,班师回朝。
四月初六,凯旋的大军走到了锦州。锦州军阀祖大寿不再南下,在锦州城内又招待了众将一顿酒肉。此时诸将帅大获全胜,心情大好,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
战场上的并肩作战,在鞑子大军面前共赴国难,让诸将颇有袍泽相惜的情谊。众人觥筹交错,喝得十分畅快。就连位高权重的李植,也和曹变蛟、杨国柱等人喝了一杯又一杯。后来王朴又缠着李植不放,李植最后喝得摇摇晃晃,虽然没有像祖大寿那样倒在桌子底下大哭,也是扶着郑开成回自己的营帐的。
在锦山修整了一日,四月初八,大军走到了松山。李植在军中见到了快马赶来的幕府密卫大使韩金信。
李植不知道韩金信此时赶来是做什么,在大帐中见了他。
韩金信跪在大帐中,脸上满是愤愤不平之色。
“侯爷,咱听说虎王坝大战,我虎贲师大军伤亡惨重,竟有一千三百多人死伤。而且这些死伤当中,多是战马践踏,长兵突刺造成的重伤。”
李植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此战伤亡惨重,在我虎贲师战史上是第一次。都是我天津的良家少年,意气风发,想不到全一战捐躯于虎王坝。”
韩金信伏地说道:“侯爷,咱为这些战死、伤残的战士们不值!”
李植愣了愣,说道:“共赴国难,杀奴报国,大丈夫不得不如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韩金信伏地说道:“侯爷!侯爷你不知道!咱在京城的线人说了,朝廷有银子!太仆寺账上躺着两百多万两银子,足够支撑大军三、四个月,足够把鞑子拖垮。是文官们欺瞒天子,瞒住了这笔银子,逼得太子下旨催战!”
李植听到这话愣了愣,一下子竟没有反应过来。
韩金信大声说道:“侯爷,此中全是文官作梗,那些虎王坝战死的大兵们,死得不值啊!”
李植听着韩金信的话,只觉得气血直往上涌,沉住气问道:“这么隐秘的消息,你如何知道的?”
韩金信说道:“侯爷,我在京中交好一个户部主事。四月初一他和太仆寺的人喝酒,无意中得知太仆寺积银二百多万两。太仆寺有这么多银子,户部尚书、户部侍郎一定知道。这个主事是个精忠的性子,知道这是上官欺瞒天子。”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个主事灌醉了太仆寺的官员,知道这次是内阁次辅吴甡带头,礼部尚书贺世寿操作,户部尚书李待问,太仆寺卿陈善道具体执行,几十名文官联手配合,集体瞒骗天子。这个主事看不惯上官置国家安危不顾的作为,愤怒之下,就把消息连夜告诉了我,让我转告给侯爷。”
李植听到这话,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想不到自己在虎王坝血战一场,伤亡惨重,原来竟是被人摆弄的棋子。
想不到那些血战不退,壮烈报国的战士们,到头来,竟是文官们阴谋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