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不去管李琰和韦妃二人的质疑，剖析道：“当日高力士见到大伯，以手抚覆面青巾，惋惜之意谁都明白。今晚，圣人又是如此作为不说，还执大伯之手，亲口说出‘你可是皇长子’，圣人真正器重的就是大伯。”</p>
李琰颔首。</p>
韦妃也认可。</p>
李渔问道：“你们说，太子会放心大伯么？”</p>
李琰被问住了：“……”</p>
韦妃哑口无言：“……”</p>
圣人对李琮的器重，谁都明白，再有李林甫之辈想要立李琮为太子，太子李亨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李琮。</p>
因而，太子对付李琮就是必然的了。</p>
李渔又道：“再说了，朝中大臣想要拥立大伯者不在少数，其中右相最是卖力。你说，太子会如何想？”</p>
李林甫废太子之心人人皆知，想要拥立李琮也是众所周知。</p>
李琮既有圣人的器重，又有朝臣的拥戴，更有宗室中的超然地位，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唯一的阻碍就是毁容了，面目全非，不能以真面目示人。</p>
若是圣人真的下定决心，信了李林甫的话“破面不愈于破国乎”，立李琮为太子，未必不可能。</p>
李琰脸色凝重，适才的乐观不见了。</p>
韦妃感觉心脏怦怦跳。</p>
李渔还在说：“以大伯之聪明，他必然也知道此中的危险，因而必然会暗中布局，应对危局。”</p>
李琰心绪不宁：“岂不是说要兄弟反目，骨肉相残了？”</p>
韦妃脸色有些发青。</p>
李渔冷笑一声：“自古以来，皇位都是血淋淋的，不想染血就登上皇位，那是不可能的事。国朝这样的事情还少？太宗，何等英雄豪杰，玄武门事件杀兄弑弟，逼高祖退位。武后，为了当上皇后，更是亲手掐死了自己第一个儿子，嫁祸给王皇后。后来，她又杀了李贤。”</p>
李琰的脸色发白了。</p>
韦妃身子颤抖。</p>
李渔还在道：“圣人更是靠杀亲人，杀上了皇位。”</p>
唐太宗武后圣人，都是靠杀亲人杀上了皇位。</p>
这事不远，就发生在国朝，太有说服力了。</p>
李琰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惊惧，问道：“大哥真会当太子？”</p>
韦妃也是好奇。</p>
李渔摇头：“也未必吧。大伯毕竟毁容过甚，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他当皇帝的话，会有不少人反对。不过，若是大伯自己不当皇帝，他还有两个选择。”</p>
皇帝青巾覆面，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与藏头缩尾无异，这实在有损国威，反对李琮当皇帝的人也不会少。</p>
正是因此，圣人虽然器重李琮，却是两次不立他为太子。</p>
李琰忙问道：“哪两个选择？”</p>
韦妃看着李渔，她也期待。</p>
李渔没有卖关子，道：“一个选择，就是把六叔推上太子之位。”</p>
李琰很是惊讶：“老六？”</p>
韦妃却是眼前一亮，大为赞成：“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六弟素有雅称，风格秀整，在士庶中的声望极高，他若当太子的话，必然是响应者众。”</p>
李琬和李琮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李琬当皇帝与李琮当皇帝没有什么区别。</p>
李琰想了想，认可了，重重颔首：“另一个选择呢？”</p>
李渔释疑：“二伯被废死，他的五个儿子圣人指定由大伯抚养，大伯视为己出。若是从五兄弟中推一人为皇太孙，也是名正言顺。”</p>
次子李瑛，就是圣人立的第一个太子。因为三庶人案，与光鄂二王被同日杀掉。</p>
圣人令李琮抚养李瑛的五个儿子。</p>
李瑛本就是太子，他的死令天下人冤之，他的儿子当皇太孙，也是名正言顺。</p>
“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没错，为了那个皇位，你死我活，兄弟反目，骨肉相残。”李琰默然良久，问道：“你可知，谁想要害我？”</p>
韦妃眼睛猛的瞪大了。</p>
李渔摇头：“如今还看不出来，我们怀疑的那些人，皆有可能。”</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