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审理三案的挫折后，孔贞运已经稳重很多，也知道宗室贵族的事情不好管。</p>
这些人若是仗着身份执意闹出事来，就是再大的官员，都可能被他们闹得灰头土脸。</p>
所以他在利用朱亨嘉之前，就想好了对策。</p>
在见到朱亨嘉之后，立刻把准备好的说辞，向对方道了出来：</p>
“还没恭喜殿下呢！”</p>
“陛下已任命殿下为理藩院大臣，和唐王世孙一起出使南洋。”</p>
“今后唐王世孙会驻扎满剌加，主持苏门岛开藩。”</p>
“殿下驻扎占城国，在那里租借一块地方，建立南下的补给站。”</p>
朱亨嘉闻言一惊，没想到皇帝让自己去占城开藩――</p>
显然他已经想到了，知道所谓的租借地方建立补给站，就是为将来开藩做准备。</p>
所以他很快把揍孔贞运的念头抛之脑后，有些激动地询问道：</p>
“陛下的意思，是让靖江藩去占城？”</p>
“先前不是说不在属国开藩吗？”</p>
孔贞运闻言高声道：</p>
“向属国租借补给站，怎么能称得上开藩呢？”</p>
“殿下不要误会，不要让藩国误解。”</p>
又将朱亨嘉拉到一边，悄悄道：</p>
“陛下打算封给靖江藩的封地，在澜沧江河口的三角洲一带。”</p>
“认为靖江这个名字，很适合安靖澜沧江。”</p>
“如今占城国弱，挡不住安南侵袭。如果大明不管，不久就会被灭。”</p>
“陛下想让殿下在战争租借一块地方，先建立好补给站。以后再把护卫迁移过去，然后图谋开藩。”</p>
“澜沧江三角洲都是平原，若是开发好了，不亚于长江河口的三角洲。”</p>
“殿下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概念？”</p>
相当于长江三角洲的平原，是什么概念朱亨嘉如何不知道？</p>
大明最富庶的苏松常嘉湖五府，都位于长江三角洲一带。</p>
虽然朱亨嘉不相信澜沧江三角洲能达到这个水平，但是皇帝能这么说，代表那一块地方绝对不会差。</p>
这块地方相比他以前图谋的广西南面、安南北方地域更加偏南，却离得并不算远。</p>
朱亨嘉思索之后，觉得可以接受。</p>
在皇帝一再否决他的想法后，他已经认识到自己对安南莫氏的图谋行不通――</p>
皇帝不希望大明周边，出现新的动乱。</p>
但是占城国就不一样了，它就是再乱起来，也影响不到大明。</p>
大明帮助占城抵挡安南的侵袭，也有大义存在。</p>
想明白这一点的朱亨嘉，很快陪着笑道：</p>
“孔先生怎么不早说？”</p>
“这件事多谢先生斡旋！”</p>
“小王回去以后，就着手准备此事。”</p>
“希望朝廷下旨，给与靖江王府方便。”</p>
对孔贞运前倨后恭，态度彻底改变。</p>
甚至还从身上取下几块配饰，强行塞给孔贞运。</p>
显然他知道孔贞运不会不明白自己带着人前来为何，想要以这种方式，向孔贞运赔礼。</p>
孔贞运收下他的礼物，这才完全放心下来。知道朱亨嘉虽然不守规矩，却不是没有脑子。</p>
在占城开藩的许诺，已经吸引了此人。</p>
所以他笑着道：</p>
“殿下尽管准备，只是行事要小心些。”</p>
“大明不仅会在占城国租借港口，在安南等国同样也会租借。”</p>
“不要一去那里就显露出意图，引来南洋诸国排挤。”</p>
朱亨嘉对南洋诸国根本不放在心上，很是自负地道：</p>
“安南莫氏如今依仗大明存在，黎氏也被郑氏、阮氏篡权，如今南北分立。”</p>
“小王若能在占城国开藩，定然平定阮氏，收复占城故地。”</p>
话里话外的意思，根本没有把安南放在眼里。</p>
孔贞运对此皱眉，警告朱亨嘉道：</p>
“安南如何处理，由陛下和朝堂大臣决断。”</p>
“陛下给靖江藩划分的封地在占城国，不属于占城的地方，不可随意越界。”</p>
“殿下还是先想想，如何取代占城国。”</p>
“若是手段太过粗暴，引起南洋诸国敌视。陛下不介意惩罚靖江藩，给诸国一个交待。”</p>
这让朱亨嘉心中一凛，知道自己纵然前往海外开藩，也需要服从朝廷策略。</p>
如果他敢在南洋胡乱作为，朝廷有可能施加惩戒。</p>
对于这种约束，不管朱亨嘉心中想的如何，都得表示接受。</p>
这让他对孔贞运，更加恭敬起来。</p>
孔贞运不在乎朱亨嘉这点表面恭敬，更担心的是朱亨嘉在开藩时表现的野心。</p>
还没有开藩就已如此，开藩之后朝廷更难约束。一些藩国强盛起来后，可能会不听朝廷号令，甚至威胁大明。</p>
如果朝廷没有对藩国的有效约束方法，数十数百年后，就可能兵戎相见。</p>
所以他决定想个办法，避免藩国膨胀。</p>
很快，他就想到了皇帝在宗人府设立的宗室代表大会。</p>
如果能组建起来，让各藩遵守一定的秩序，不许侵犯其它藩国。</p>
这些面积被限制的藩国，就永远无法挑战大明，威胁大明周边。</p>
这让他不禁感叹：</p>
『还是陛下想得远啊！』</p>
『宗室代表大会，是确定和维护宗藩秩序的。』</p>
『这种秩序不止要大明维护，也需要各藩出力。』</p>
『只有各藩形成共识，才能压下某些藩国的野心，不让他们膨胀。』</p>
『全靠大明去做这一点，那就实在太难了！』</p>
此时的孔贞运，已经认识到依靠大明的力量压制各藩野心，不是能不能行得通的问题。而且这样做的话，会让大明站在所有藩国的对立面。</p>
但是依靠各藩共识压制某些藩国的野心，那就不一样了。谋求稳定的藩国，会主动压制藩国中野心勃勃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