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戚昌国在京城招待了几天，郑芝虎和郑彩等人虽然极力防备，却还是被锦衣卫摸清了底细。</p>
朱由检通过这件事，也认识到锦衣卫在他的严格要求下，已经开始蜕变。情报搜集能力，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p>
在摸清郑氏集团的打算后，朱由检下达旨意，设立东宁公司。让锦衣卫和郑氏商谈，分割海洋利益。</p>
“司有官署之意，太祖曾下令编纂《诸司职掌》，确定各衙门的官制和职掌，后来被编入《大明会典》。”</p>
“《会典》中有嘉兴公司，负责征收嘉兴一带的盐课盐税。”</p>
“故而东宁公司，有征收税课职权。”</p>
向郑芝虎解释公司的含义，戚昌国又说道：</p>
“不过这个公司，和嘉兴公司并不完全相同。”</p>
“陛下的意思是，公司是由公众合力、成立的合伙机构。”</p>
“然后在陛下的授权下，拥有一些朝廷诸司的权力。”</p>
设立公司的事情，早在朱由检的规划中。</p>
但是这时的公司，和后世的商业公司完全不同。</p>
他要成立的，是类似东印度公司的机构。能够行使一部分衙门的权力，方便海外开发。</p>
在郑氏集团要求朝廷允许他们在沿海活动，仍旧收取报水之后，他决定把征税的权力授权给东宁公司，通过合伙方式，分享这部份利益――</p>
据他所知，郑芝龙靠着报水发家，每年岁入千万，以此富可敌国。</p>
如果能从中瓜分到一半甚至更多，内廷用度就不会缺少钱财，甚至能再练几支兵马，扩充自己权力。</p>
这个用意，郑芝虎和郑彩等人，自然能揣摩到。</p>
但是他们关心的，却是皇帝允许他们继续收税。</p>
这样一来，他们和朝廷的最大分歧是没有了，剩下的是利益分割问题：</p>
“公司既然是合伙，收益该如何分？”</p>
面对郑芝虎的询问，戚昌国心中暗道粗鄙，却按皇帝的吩咐，说道：</p>
“陛下说了，东宁公司的权力是他授予的，内府监要占据五成股份。”</p>
“然后东宁卫那边，也要占据一成。”</p>
“福建卫所一成，你们一成，公司职员一成。”</p>
“剩下的一成备用，或可对外发售，募集所需资金。”</p>
皇帝开口就瓜分一半，这点郑芝虎等人没有异议。</p>
但是郑氏集团只有一成收益，他们就无法接受了，郑芝虎道：</p>
“一成实在太少，养不活那么多兄弟。”</p>
“兄弟们拿命收的银子，不能只留这么点。”</p>
戚昌国闻言微笑，说道：</p>
“这一成，是专门留给你们兄弟、还有各位头领的。”</p>
“公司职员的薪金，算在公司成本里。”</p>
“收益按股分红，有一成股份作为奖金分给职员。”</p>
“其中高层管理人员分2%，其余职员分3%。剩余5%，作为医疗、养老、生育、工伤等保险和住房公积金。职员的生老病死，全部由公司管。”</p>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养不活兄弟，他们以后不用你们养。”</p>
这个说法，听得郑芝虎面色一变。知道按这种方式的话，他们对手下的控制力，会有直线下降――</p>
不用他们养活了，自然也不用听他们的话。掌握薪金发放的公司管理层，才是他们的主人。</p>
作为领兵将领，郑芝虎对此本能地反对。</p>
但是更注重商业利益的郑彩，却对所谓的股份极为艳羡：</p>
“这可是和皇帝合伙，只要皇帝不改变主意，东宁公司就能一直办下去。”</p>
“只要东宁公司不倒，就能有世代富贵。”</p>
作为海盗集团的一员，郑彩知道海盗的更替有多快。对郑氏集团是否能够长存，并无十足信心。</p>
但是和皇帝合伙成立公司，那就不一样了。无论有多大的损失，都能依靠皇帝的支持重新崛起。</p>
即使后辈子弟无能，也能拿着公司股份吃红利。</p>
可以说，他的心里，对郑家兄弟能获得东宁公司股份羡慕至极。可惜于自己不是郑芝龙的兄弟，也不是海盗头领，大概率无缘股份。</p>
为了显示自己的价值，为了在将来分配时获得一点股份，郑彩积极争取道：</p>
“一成实在太少，戚将军应该知道，我们那边有十八芝。”</p>
“一人分一个点，也该有十八点股份。”</p>
“一成股份，对我们实在太少了！”</p>
戚昌国闻言大笑，说道：</p>
“郑彩小兄弟，你是在欺负老夫不知吗？”</p>
“所谓的十八芝，和你们在一起的还有几人？”</p>
“杨六杨七已经接受招抚，刘香也不和你们一伙吧？”</p>
“拿十八芝要十八个点，实在是太过分！”</p>
又说道：</p>
“而且所谓的股份，也不是最低一个点。”</p>
“陛下说东宁公司的总股本，暂时按一千万股计算。”</p>
“一个点的股份，可以拆为十万股。”</p>
“贡献小、实力弱的头领，可以不到一个点。”</p>
“郑彩兄弟这样的，也能要求分配个几千股。”</p>
对郑氏集团内部的利益分配，提出了一点建议。</p>
郑彩却是听得心中一跳，知道自己的想法被戚昌国看穿了。</p>
他争取股份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p>
但是现在看来，他不用争取再多，就能凭借郑家族人的身份，分到几千股甚至更多。</p>
所以在此之后，立刻沉寂下来。</p>
郑芝虎却仍有些不甘，说道：</p>
“福建卫所打不过我们，为何给他们分一成？”</p>
“还有东宁卫那边，凭什么获得一成股份？”</p>
听得戚昌国面色一肃，正色道：</p>
“福建卫所的一成，那是不能改变。”</p>
“如果你们不服气，那就回去整军备战，和福建水师继续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