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p>
“烈阳侯玉煜生母”这一身份让关忠十分震撼，但他对“丽妃”这个人没什么概念。</p>
在这场谈话之前，他压根没听说过丽妃，更不晓得丽妃是烈阳侯玉煜的母亲。</p>
这也不怪他，宫闱内事本就距离平头老百姓很远，连大秦子民都不一定晓得“丽妃”，边荒诸侯国更难有咸阳宫的准确消息。</p>
即便真有大新闻从中华之地传到流沙河之西，也得在几年、甚至几十年上百年之后。</p>
而关忠又只是个家仆，连西方的人仙都认不全。</p>
可是，玉煜不是野种吗？</p>
既然他母亲是人皇爱妃，老爹应该也是——难道还有人敢给人皇戴帽子？！</p>
“老奴不懂，玉煜若是丽妃之子，应该是大秦皇子呀，怎么......”</p>
关虎臣把手一摊，无奈道：“别说你不懂，我同样不太明白。</p>
西蜀距离中华太远。</p>
在人皇钦定烈阳侯平定西方三十六国之乱前，我压根不晓得世上还有个烈阳侯。</p>
后来太爷爷见我决意追随烈阳侯谋取‘大前途’，又见火鸦军无论功法还是军阵，都十分契合我的道途与前途，才费了老大劲儿搜集到一份‘烈阳侯文档’。</p>
文档中记载了烈阳侯很多事。</p>
有人际关系、人生履历、仙道奇遇，也有性格爱好、日常习惯。”</p>
“既然决定要当别人的奴才，当然要提前了解主人的习性。”</p>
虎臣自嘲一笑，笑容又变得很得意，“关于烈阳侯的‘野种秘辛’，文档中没多少内容，可人皇、丽妃和他的影神图恰好都在其中。</p>
丽妃的确是一位高贵典雅、气度清华、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p>
而我家羽儿几乎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p>
若非时间对不上，我都要怀疑她们是母女。”</p>
关忠又开始面容扭曲：老爷，听听您自己说的话，高贵典雅，气度清华，倾国倾城......哪一点能与吃下两只烧鸡、一大盘清蒸鱼、一支大肘子、一碗炒肉丝，外加两大碗米饭、若干白面馍馍的大胃王联系上？</p>
喔，不能忘记那三缸壮骨汤。</p>
“羽小姐是沙蛮族，沙蛮长得和中华贵人很像，却终究有些许区别。”他委婉提醒道。</p>
沙蛮是异族，与中原人比，皮肤偏向冷白，发色不够纯黑，偏褐，五官也更为立体。</p>
“哈哈哈，你这么说是因为不了解丽妃的身世......你见过玉煜那小子没？</p>
其实，他也是个沙蛮子呢！</p>
嗯，至少是半个，父不详，至少一半的沙蛮血统。</p>
这也是人皇派遣他来西方的原因。”关虎臣笑道。</p>
“难道丽妃是沙蛮？这怎么可能，沙蛮怎么能成为人皇宠妃？”关忠满脸难以置信。</p>
虎臣摇头道：“流沙域太大了，径宽八百里，连接南北数百万里。</p>
如此庞大的流沙域，就连大秦派遣土地神，也要用甲乙丙丁、子丑寅卯来进行编号。</p>
你怎么能想当然地以为丽妃出身的‘安图’，与羽儿所在沙丘一样蛮荒？</p>
在流沙河东岸，更加靠近中华之地，也就更容易向中华上国学习。</p>
丽妃所在的‘安图国’，几乎能与咱们蜀国这样的‘西方小中华’相媲美。”</p>
鲁国还在时，虽然蜀国人很想自称“西方小中华”，可大家更认可文盛武强的鲁国。</p>
现在鲁国被灭，虎臣理所当然地说出“蜀国为西方小中华”。</p>
见老爷如此条理清晰、信誓旦旦，关忠也不确定了，毕竟他没见过丽妃的影神图。</p>
“老爷，丽妃娘娘的影神图，可还带着您身上？”</p>
关忠这样问，其实并没多大期待。</p>
果然，虎臣没好气道：“我外出公干，还带着丽妃的影神图做什么？”</p>
再说了，他去沙丘之前，一直是烈阳侯麾下的骑兵队长。</p>
长时间待在烈阳侯身边，身上却私藏着别人老妈的画像，这是什么意思？</p>
被烈阳侯看到了，他怎么解释？</p>
或者，有解释的机会？</p>
关忠又道：“老爷，您只是见过丽妃娘娘的影神图，青松道长八成见过丽妃本人。</p>
可青松道长同样见过羽小姐，他怎么没任何反应？”</p>
虎臣冷笑道：“羽儿现在才多大？俗话说，女大十八变。</p>
又有一说，居移气，养移体。</p>
女子十二才是金钗之年，羽儿虚岁十一。</p>
她只是思想成熟，其实还是总角稚童。</p>
丽妃娘娘入宫时，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年近二十，恰处于风华正茂之时。</p>
羽儿从小长于莽荒，为饥寒所迫，不识文字只懂渔猎。</p>
丽妃为国王独女，受万千恩宠，食玉炊桂，珠围翠绕，从不知生活之愁。</p>
即便是同一个人，放在沙丘和安图王宫，也能长成两个人，更何况她们终究是两个人。</p>
但我有仙人之眼，有无数阅女经验。</p>
青松小道士道行比我高，这是事实。</p>
可要是和我比观人相貌，他连我脚指头都摸不到。”</p>
关忠本来都被虎臣说服了，毕竟虎臣有丽妃影神图作对比。</p>
可这会儿虎臣明确说影神图上的丽妃和羽小姐完全长两个样儿，连青松道长都不觉得羽小姐有任何像丽妃的地方。</p>
“老爷，要不您再等两年？羽小姐年岁还小，等她脸张开，若果真和丽妃一样，再琢磨送羽小姐入宫的事。”</p>
这也算是老成持重的建议。</p>
虎臣冷冷道：“你怀疑我的仙人之眼？”</p>
从西蜀到大秦有几万里之遥，鬼晓得要走几个月或几年。</p>
等羽儿长大，走到大秦咸阳，都长成一个没人要的老姑娘了，还怎么服侍人皇？</p>
现在虚岁十一，年龄正好，可以从容安排。</p>
——我怀疑你有眼无珠，把坏的当好的、丑的当美的、臭的当香的。</p>
若非虎臣谋划太大、牵连关府全家，这种话往日关忠想都不敢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