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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秋云早猜到他将要面对什么。
果不其然,一回家母亲就坐在屋子里哭。
凌秋云心里烦闷。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娘,我回来了。”他尽力让自己显得耐心一些。
“秋云!”沈宁听到声音立马有了精神,她抹泪控诉道:“刘家真是太过分了,仗着在京城有靠山,就无法无天瞧不起别人。”
不用想,凌秋云就知道母亲接下来要说什么。
“人都是势力眼!刘家仗势欺人横行霸道,但还总有一堆人巴结;娘一辈子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却总是受人欺辱。”
说起这些,沈宁更觉得自己命苦,她望着儿子,哀求道:“秋云,娘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出息,好给娘争一口气。”
沈宁只顾诉说自己的不幸,却压根不管儿子到底想不想听。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我出门正好碰到刘府管家,就因为点小事,他便对我冷嘲热讽。他说你不过是李将军跟班,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他还让我认清身份,不要得寸进尺!其实他不过就是个下人,之所以敢跟我猖狂还不都是仗着主人!我们没钱没势,注定要被人看轻,可日子还长,将来等你发达,娘也能在他们面前扬眉吐气。”
凌秋云不由得握紧双拳。
刘家本是西境城内一户普通人家,后来有亲戚做上孙丞相的得意门生,他们家便跟着得势,行事作风也愈发嚣张。
刘凌两家原是邻居,本来没有冲突,但前些年刘家重新修建住宅时突然想扩大面积,便妄图侵占凌家之地、想方设法逼迫他们搬家。
多亏李将军出面调和,这事才不了了之。
即便心有不甘,但这面子总是要给的,不过自此之后,两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刘家虽没再做特别过分的事,但常常对他们母子出言不逊,隔三差五便说些难听的话好堵心他们。
凌秋云知道对方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刘管家说得没错,他不过就是个跟班,没什么大不了的。
“秋云,看在李将军面上,他们现在还不敢怎样,但我们不能一直倚仗将军。只有你地位上去了,他们才真的不敢再欺辱我们。刘家现在这般跋扈,还不全都是借了那亲戚的光?”沈宁愤愤不平道。
现在儿子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将军看重你,你一定要把握机会将来好出人头地,娘就全靠你了!”
类似的话凌秋云不知听了多少遍,他如以往一般麻木回道:“知道了。”
“你爹为了富贵抛弃咱们娘俩儿,娘受尽了白眼和嘲笑,要不是为了你,娘早就不活了。”沈宁又开始哽咽起来,“秋云,把你养大娘真的很不容易,你可千万别辜负娘对你的期望!”
“嗯。”凌秋云面无表情道。
他早就听腻这些话了,其实他真的不想回家、不想总是面对这个成天只会以泪洗面反复倾诉自己有多么多么凄惨的母亲。
家,不仅没让他觉得温馨,反而让他更加疲累。
父亲,凌秋云从未见过,他只是从母亲那里听说过那个人的事情。
他长相英俊,所以才会在外地做生意途中被当地一位富家小姐看中。
父亲没有抵挡住金钱的诱惑,他答应那位小姐,等处理好西境的事后,便回去娶她。
娶她,就意味着要舍弃糟糠之妻和尚在襁褓之中的儿子,但为了前途他还是狠下心来。
母亲回忆,他离开时自己一直在哭,哭得那般伤心,就好似试图用撕心裂肺的哭声来挽留住即将离去的父亲。
可悲的是,父亲走得那般决绝,他没有心软,更别提回心转意。
或许因为心里仅存的一点愧疚,父亲把房子留给他们,但这根本补偿不了因为他的自私而给他们造成的伤害。
在本应充满欢声笑语的童年,凌秋云习惯的却是母亲的以泪洗面满腹牢骚。
娘一直说如果她出身名门,他爹就不会不要他们,她也不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她的儿子更不会刚出生不久便没有了爹。
小小年纪,他就变得世故起来。
常听母亲说那些话,再加上经历过的种种,使得凌秋云拼尽全力都要摆脱这屈辱和穷困的生活。
没错,权力才是最重要的,有权有势才会得到别人尊重,否则压根没人会在乎你的感受。
生活的艰辛使母亲越来越絮叨,每天都是来回几件事重复,凌秋云早就不厌烦了。
但同时,他对权力的渴望也变得愈发迫切。
如果他有了地位,就再也没人敢对他们娘俩不敬。
如果他有了地位,就再也不用听娘抱怨。
或许只有到那个时候,娘带给他的才不再是悲伤和眼泪,而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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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觉。
她打消念头,起身披上衣服,准备去院子里走走。
一出门正好见胤天行站在不远处,他的背影是那么孤寂。
郑真有些心疼,她想去陪陪天行哥哥。
胤天行听到脚步声,立马回过头。
“天行哥哥,你在想什么?”
“怎么还不睡?”
二人同时问道。
郑真愣了愣,笑道:“我睡不着,之前赶路时累得不行,心里没少抱怨,就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如今终于轻松了,反倒没了睡意,天行哥哥,你说怪不怪?”
胤天行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初到西境可能有些不适应,很快就好了。”
郑真突然开心叫道:“天行哥哥你笑了!这一路你一直板着个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不会笑呢!”
胤天行脸上的笑意没有散去,“是么?”
“当然是的。”
郑真的激动让胤天行很受触动,在这世上可能只有她会这样跟自己说话。
“天行哥哥,你别总是冷冰冰的,弄得人们一见到你就害怕得躲起来。”
“你不怕我?”胤天行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怕你?你又不是真如看起来那么凶。”
“真真,其实他们并非因为害怕才躲着我的。”胤天行忽然自嘲道。
郑真明白天行哥哥话中之意,她不服气道:“不管,我就是觉得他们怕你,谁让你这么厉害!况且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又不重要,对不对?”
“谢谢你。”
“既然你要谢我,那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
“很简单,就是以后你对别人怎样都无所谓,但对我千万不要这样。天行哥哥,我们是朋友!”郑真格外认真道。
“好,我答应你。”胤天行郑重承诺。
他并非生来冷漠,毕竟谁希望别人看见自己就有如看见瘟神一般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