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芊芊身上的衣物尽是补丁,因跑了一天,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庞上,拿着三个竹筐,风尘仆仆的,与周边格格不入,来往的读书人不禁侧目打量着她。
“这农妇是谁啊?怎的跑到我们天德书院来了。”
“看她这一身装扮实是有辱斯文。”
“不过这妇人样貌实在秀丽啊。”
“王兄,你莫不是看上了个农妇吧,你这才是真正的有辱斯文啊哈哈哈。”
聂芊芊对来往的打量的眼神和窃窃私语满不在乎,迈步走向天德书局寻找顾霄。
刚进入书局,聂芊芊便一眼瞧见了坐在角落中安静抄书的顾霄,她刚要走过去,便看到两个穿着天德书院的学子先他一步走到了顾霄身边。
其中一个胖胖的书生,右手打开折扇,装模作样的扇了两下,左手在书架上随意的翻弄着,看似在挑书,实则眼神始终落在顾霄身上。
胖书生悠悠的开口道:“丰洋兄,我今日突有感想,你说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否为天生注定的呢。”
身旁的书生阴阳怪气的接话道:“当然,有些人就是含着金汤匙出身,未来注定仕途光明,可有些人却时运不济,要为五斗米折腰,靠抄书来讨生活。”
胖书生露出讥笑,“呵,最可笑的是,后者以为自己有点才能便能改变命数,实在可笑哈哈哈哈。”
两人放声笑起来,笑容传入聂芊芊耳中格外刺耳。
她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这两人根本不是来找书的,分明是和顾霄有过节,刻意来这里羞辱他!
她观察着顾霄的反应,一般人听到这些羞辱之词不会无动于衷,可顾霄像是完全没听到他们的话语一样,仍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抄书,如古井无波,连下笔的速度、力道都丝毫没有影响。
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聂芊芊与顾霄虽没什么深厚情谊,可这是她的便宜相公,怎能容忍外人羞辱。
她走过去,将身上的三个竹筐扔到地上,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带着七分藐视,三分不羁冲着两人说道,“啧啧啧,这都是什么屁话。”
正得意洋洋的两人都懵了,瞧着眼前这衣着褴褛,灰头土脸的农妇,这藐视的小眼神是怎么回事?这破庄户人家的妇人竟敢这么瞧他们?
谁给她的自信,谁给她的胆子?
真是叔叔能忍,婶婶都忍不住了。
胖书生当场炸毛,拿扇子指着聂芊芊气急败坏道,“你这妇人是谁啊?怎得张口胡言乱语?”
聂芊芊戏精上身,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瞧着两人,用浮夸的语气说道:“我胡言乱语?不是你们吗?”
胖书生气急,对着聂芊芊晃悠着纸扇,“你一个妇人懂什么?”
聂芊芊前世便最烦有人指着她,她眯眯眼睛,右手上前一探一推,胖书生都没看清她的动作,手中的折扇已到了聂芊芊手中。
聂芊芊打开折扇,扇了扇风,又合上扇子,在手里转了转,开口道:“已经立秋,天气这么凉快,不知道某些人成天拿着扇子扇的什么风,真是猪鼻子插蒜,纯装象。”
胖书生成天之乎者也,哪与人这么吵过架,怒的满脸通红,“你你你个泼妇,休得妄言。”
“我本就一介妇人,妄言就罢了,倒是你们作为天德书院的学生,熟读圣贤书,怎么也妄言?按照你们刚才的说法,岂不是这朝廷选拔人才非看才能品德而是看家世出身,这不是与圣上设置的科举制度本意大相径庭?难道你们是质疑···”
聂芊芊话还没说完,顾霄开口打断,“芊芊。”
聂芊芊瞧他一脸正色,知晓他是不让她妄议圣上,便没再说下去。
第一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心里嘀咕着,这“芊芊”二字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么好听呢。
叫丰洋的书生听到她未尽之语,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四周。
“我们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扣帽子。”
胖书生:“你乱嚼什么舌根,你与这顾霄什么关系,这么帮他说话?”
丰洋拉长了音调,“呦,顾兄平日里瞧着清风朗月,没想到竟与这乡野村妇不清不楚。”
聂芊芊哼了声,“可真是自己眼睛脏,看什么都是脏的,我俩关系清楚的很,我是他娘子,怎么,娘子不能替自己相公说几句话吗?”
两人一愣,娘子?他们都不知道顾霄已成婚了。
聂芊芊:“倒是你们,和我家相公是什么关系,青天白日的来此处道人是非,无事可做了吗?难不成是嫉妒我相公品貌才华,自知拍马都赶不上,只能通过说说家世这种方式找找平衡?”
两人的脸都有些红,聂芊芊这话还真戳到他们肺管子里了。
“你们也别羞恼,这相貌乃生下来就定的,你们和我相公确是云泥之别,特别是,咳咳。”
聂芊芊没说下去,而是用一种嫌弃加怜悯的眼神瞧着胖书生。
这胖书生相貌就不说了,长的如此肥,聂芊芊越看越像个二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