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轻轻勾起,勾勒出一个深藏不露的冷笑,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和深沉的不信任,“陛下竟然如此慷慨,送来解药……”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讽刺,心中泛起层层涟漪,暗想:皇帝会这么好心?他巴不得自己儿子早日归西才对吧,想必这玉瓶中装的不是解药,而是为了让子墨加速死亡的毒药吧。
陈布衣眼中精光一闪,旋即一副要赶人的神色。
他步伐稳重地向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安公公,你回去告诉陛下,我陈家自有安排,无需外人施舍。”
安福全的眉头微微一蹙,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份尽职尽责的恭敬,“陈大人,这解药乃是陛下亲赐,您确定不要?”
陈布衣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说不要当然就不会要了。”
说罢,他没有给安福全再说话的余地,挥手示意陈贵人送客。
陈贵人看着父亲的表情,知道他心中的决断早已如铁石般坚定,便轻声对安福全说,“安公公,请回吧。”
安福全并未再劝,他微微弯腰,将玉瓶轻轻放于门槛之上,目光从玉瓶的晶莹剔透移至陈布衣的沉静脸庞。
“既然陈大人有此决断,奴才也不便强求。”安福全语调平和,却透着一股坚定,他的眼中不带一丝波澜,仿佛一汪深潭,让人捉摸不透。
“奴才奉陛下之命,送药至此,使命已经完成,至于服不服用,自是大人的选择。”
他的话语落定,似乎连空气中都凝固了一分寂静。
然后他身子一转,步伐不紧不慢,却透着一股从容不迫。
他的背影在门槛上拉长,细长而孤独,随即步入府外的阳光中,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府邸深深的回廊与绿荫之间。
陈贵人双手轻抚在袖口,眼神之中难掩一丝担忧与复杂。
她知道父亲与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之间的恩怨纠葛,也明白这解药的来历也许确实如父亲所言非善意,但心中仍旧是一片迷茫,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布衣凝视着安福全远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波动。
静默间,他似乎听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声音,是战场上血雨腥风之外的另一种声响,它并不轰烈,却能震动心弦。
女帝的意图,一直是迷雾重重,如同夜幕下的棋局,每一子落下都充满了变数。
陈布衣和她的斗争,如同两条交错的剑锋,无数次擦肩而过,每一次都是生死相拼。
然而此刻,女帝竟毫无征兆地送来了解药,这是何种算计?
陈布衣自嘲一笑,如果女帝真要对陈子墨下手,何须如此大张旗鼓,用解药之名行毒药之实?
暗箭易躲,明枪难防,女帝定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目光投向那玉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难道,这真的是一次和解的姿态?
但此时他伸出橄榄枝,究竟是真心,还是另有深意?
陈布衣的瞳孔中折射出玉瓶的光泽,那光泽如同幽深水底的流光,难以琢磨。
解药如同一把双刃剑,悬于心头,一面是救命的灵丹,一面可能是致命的鸩毒。
“和解?”他口中轻嗤,声如断弦,充满了不屑与冰冷,“绝不可能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