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山越说越生气,一张脸涨得通红,就算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依然能看到他因为愤怒而格外亮的双眼。
“冲我发什么火?”程大花气也上头了,狠狠推开唾沫四溅的田大山。
田大山脚下一个踉跄,人差点摔到了坑里。
坑坑洼洼的一片地,田大山根本站不稳,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你还不快来扶我!”田大山扑腾着,但站不起来,嘴里含着泥,冲程大花喊。
程大花冷哼了一声,动也没动,最后还是田大山自己废了好大的功夫才爬上来。
但就在这时,枯叶被踩碎的声音越来越大,隐约还能听见人说话的声音,一瞬间的功夫,田大山就像是兔子一样蹦了起来。
“快走!”田大山压低了声音,脸色惊恐,“这是陷阱!”
田大山一边喊,一边往外跑。
他跟程大花是典型的大难临头各自飞,两人跑的方向都不一样,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来不及逃走了。
上阳大队的人早就埋伏在这了,革委会的人是背后主使,他们早早的就把上阳大队能组织的人都组织起来,等着人自投罗网。
林劲鼻青脸肿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冷笑,他断定这里面的人是陆景。
今天一听说上阳大队出了这桩事,他连药都来不及擦,赶忙带着人就来蹲守了,在看到那个熟悉的箱子时,他更加肯定埋箱子的人是陆景——这箱子他家也有一个,就是当年从陆家抄回来的。
试问还有谁能把陆家的箱子藏在后山?也只有陆景了!
联想到陆家私下里藏着的宝藏,林劲心里的那股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他觉得自己抓到了一个立功的机会!
于是,林劲前脚刚回县城,还没去医院,就带着自己这一帮人来了上阳大队,他还故意设下了这个陷阱,就等着陆景自投罗网。
“抓住他们!”林劲大声喊,“大半夜的不在家跑来深山老林,这箱子一定是他埋的!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人一定要送去农场改造!”
林劲大声喊着,田大山从这个熟悉的声音听出了来人是谁。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但更多的是恐慌。
这一次他要是被抓住了……肯定没那么好解释!他生长队队长的位置恐怕都保不住!
想到这,田大山眼底的狠辣一闪而过,他看了眼慌不择路的程大花,心一横,就伸出脚绊倒了程大花。
程大花“哎哟”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程大花就傻了眼。
周围埋伏的人赶紧冲了上来,有一个算一个,都压在了程大花身上,生怕程大花跑了。
而田大山趁着这个机会,一溜烟跑进了林子里。
“还有一个!”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指着田大山的方向喊了一句。
听见这话,林劲的脸色就变了。
他眉心狠狠一跳,紧接着听见了程大花的痛呼声。
“老娘的腰要断了!”
“腰要断了!你们赔得起吗?”
程大花知道自己被抓住了,情急之下想出了一招。
她一边叫唤着一边从人山里爬了出来,指着那几个压着她的人骂了起来:“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见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啊!你们长脑子干什么用的?”
“抓人就抓人,你们抓我干什么?没看见抓错人了吗?”
程大花气焰嚣张,指着面前的人就是一通骂。
林劲拿着手电筒,明晃晃的手电筒把程大花照得眼睛都快瞎了。
“干什么干什么?我是犯人吗?”
没抓到陆景,费尽心思布置的陷阱只抓到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中年妇女,看上去跟陆景没有一点关系!
林劲的脸色难看极了。
“深更半夜,你来这干什么?”林劲大步上前,咄咄逼人,“是谁指使你来的?埋箱子的人到底是谁?”
程大花一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了起来:“当官的欺负人了啊!我就是听说这有宝贝,想过来看看能不能捡漏!怎么到你这我就成犯人了?”
“你领导是谁?我要找他去评评理!”
看着林劲手臂上的红袖章,程大花就知道他是革委会的人。
但别的人见了革委会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恨不得立刻就跑,她程大花却不同!她比谁都清楚,这群人就是欺软怕硬的。
她家三代贫农,穷得叮当响,革委会的人再凶又怎么样?难道还能对她一个贫农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