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银,等于是张小山大半年的工资。
是张司九和徐氏要辛苦很久才能赚回来的钱。
是普通农户一年的吃穿钱。
张司九当然也是心动的——
不过,她很快直接摇头:“不行,没办法。迟一点,孩子就可能出问题。大人也撑不住。现在大人一旦撑不住,孩子就算立刻剖出来,也很大可能是要受影响的。”
胎儿没出生之前,所有的氧气共给,全靠母体血液里氧气供给。
如果一旦母亲心脏停跳,血液不再流动,氧气输送不过去,胎儿就等于直接窒息。
超过一定时间,那就会对孩子大脑和身体机能产生不可逆的损伤。
所以张司九这么说,不算是吓唬人。当然,梅子的情况也没那么糟糕。
张司九拒绝得毫不犹豫,周郎君也就没有多想,以为真是不行。
王大娘子还急得骂了周郎君一句:“这都啥子时候了?你还想这些?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管他那么多呢!”
周郎君也觉得是自己贪心了,连连认错:“我糊涂了,我糊涂了。”
接生婆有些惋惜,但是不知道为啥,又松了一口气。
张司九将自己背篓里的东西取出来:“现在叫人去烧开水,把我这些东西都在水里煮上半刻钟。另外,取点细盐来,烧一锅开水送来!烧开后再煮一会儿再送!”
生理盐水当然不是为了给梅子用,主要是用来洗自己的手,以及防备不时之需——如果一旦遇到大出血,需要将腹腔冲洗,找到出血点缝好才行。
这是一场没有准备好,却不得不上的战役。
张司九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身上都绷紧了——即便是手术经验丰富,她相信自己的专业技术,可是这样卫生条件,仍旧让她紧张。
甚至,连光线都不是那么好。
张司九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微微出汗。
她努力调节自己的心态,让自己尽可能的放松下来。太过紧张,并不利于上手术台。
在床榻上做手术显然并不合适,所以张司九直接让周郎君按照自己的吩咐,用凳子当四个支撑,然后取下门板,当成是手术台支撑。
而手术台上再铺一层宽大的,阳光充分晒过的被单,做初步隔离。
其他的东西,就只能等杨元鼎来了。
好在,在手术台支起来之前,杨元鼎就驾车带着程万里来了。
马车里装的全部都是手术用品。
等他们到了,杨元鼎把东西搬下来时候,张司九看着那架势,张了张口:这是不计成本啊!这么多东西!
杨元鼎将所有的东西都是单独用油纸包装的。
这样虽然不如密封包装无菌,但也是这个时候他能想到最好的,防止东西互相污染的办法。
程万里也没帮杨元鼎搬东西,直接就问张司九梅子怎么样了。
听闻现在就要开始手术,程万里立刻摸出一包药粉来:“用热水兑开,灌进去!”
这是程万里研究出来的麻药。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在人身上实验。目前这么一包的药量,差不多能麻倒两只大肥羊。而且见效很快。
看着梅子喝完了麻药,很快就开始合上眼睛的样子,张司九伸手掐了梅子的大腿一把:“疼不疼?”
梅子困困顿顿的呢喃:“疼——”
不过看反应就知道,疼痛感应该是已经没那么强烈了。
等梅子彻底闭上眼睛,呼吸绵长的时候,张司九又一次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