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潭边,水声轰鸣如雷,雾沫蒸腾氤氲。
洛冰赤足沿着岸边缓缓踱步,身形裹于雾霭中,袅袅婷婷,绰绰约约,朦胧中透出清丽,妩媚中显得飘逸,若是不开口,倒也有一番烟裹风梳态自浓的风韵。
可是等其人一出声,方才的佳人胜景便如危楼般轰然倒塌,“吴亘,本院主命你去挑战少阳院,把那帮只会耍烟火的龟儿子统统揍趴下,夺回本院的山门。要不是老娘实在等不下去了,应是待你能击水逆流十丈再去打架方妥。”
想了想,洛冰补充道,“我知道你本领还有些拉垮,放心,什么撒迷药,下黑手,美男计的手段,统统用上,只要能打赢就行,咱不要脸。”
“咳咳。”夏侯钟咳嗽了两声。
“干什么啊,就是你这个老古董,非要搞什么公平之战,才让少阳院那帮神棍在大比中获胜。咱是培养武将的地方,又不是国子监,弄那么多花花架子干嘛。”洛冰柳眉一竖,毫不留情面的训斥着夏侯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后者讷讷,却是不敢多说一句。
吴亘眉头微颤,心中暗爽,这夏侯钟也有今天。平日里只见他训叱别人,今日倒是被人训的如乖孙子一般,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夏侯钟若有若无瞟了吴亘一眼,吴亘赶紧敛去眉间笑意,低头作倾听状。
“怎么样,吴亘,这次玩的好了,洛姐姐可是会好好疼爱你的呦。”洛冰笑眯眯看向吴亘,伸出手指在其额头点了一下。
踉跄几步,吴亘愁眉苦脸道:“院主,不是小的推托,我方入院没几天,院中比我强悍的师兄不知几何,我怕担不下此重任啊。”
“少来,你那些底细我又不是没摸过。为人狡猾,手段繁多,无耻至极,又无规无矩,心中无惧。一路走来,神厌鬼憎,却也活的好好的。说实话,我与夏侯院主并不是看上你的本事,正是看上了你这种无耻劲。
再说,这满山的异兽,为何别人不敢擅动,倒是多进了你的肚子,也不想想,若没我的应允,早被执法队拿去扒皮了。吃了我那么多异兽,也得干点活吧,若不然,我让你怎么吃进去的再怎么吐出来。”
看着洛冰叉着腰如泼妇般点指自已,吴亘心中不服,嘟囔道:“大头还不是被你拿了,我只是啃些骨头罢了。”
“什么?”
“不不不,我是说,我一介新人,怎能打得过人家少阳院修行多年的好手,这不是草蜢撩鸡公,找死吗。”吴亘赶紧答道,若是对方蹦出来个老妖怪,一根手指不就把自已给摁的死死的。
“放心,世间如你一般无耻的人没几个。”洛冰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你一个刚入院的新人,对方若是派个修行多年的老怪出来,还要不要脸。
再说了,就是派出来了,不是还有我在吗,真当老娘这张嘴只会吃肉啊,定会骂的那个死不要脸的南宫平狗血喷头。”说着一脚踩烂了一个掉在潭边的果子,果汁四溅,呲出老远。
到了此时,吴亘何尝不明白,为何这位院主会在白云瀑边陪自已这么些日子,真以为自已长的如从月般帅气逼人,人家上赶着倒贴,这是要自已去打架啊。
看这情形,自已若是不去,说不得就如那脚下的果子。可要是打输了,还是如那脚下的果子。既然如此,还不如退而求其次,“大人,能不能赐些防身的东西,小的倒不是挟机索要,实在是如果输在对方手下,岂不是丢了咱神武院的脸面。”
夏侯钟岂不明白吴亘所思,不悦道:“观你身着宝甲蚕衣,还要什么防身之物,莫要再生托词,这几日好好歇息,养精蓄锐足矣。”
吴亘一脸委屈,大眼忽闪忽闪看向洛冰。凭什么我为院中流血流汗,还不能要些补偿。
“噫……少摆出那副恶心样。”洛冰嫌弃的离吴亘远了些,捏着鼻子对夏侯钟道,“夏侯院主,你那里不是有一件什么青华衣吗,水火不侵,不妨就给了他吧。又让驴干活,又不给草料,也委实过分了些。”
“洛院主。”夏侯钟有些气急,可看到洛冰叉腰挺胸盯着自已,便如斗败了的公鸡般泄了气,“好好,给你。吴亘,若是你赢了,这件宝衣就送你了。若是输了,哼哼,葛山的路有些破旧了,需要重新修葺,你一人担之。”
“行,没问题。”吴亘见好就收,再贪心可就要吃亏了。
既然已经议定,吴亘倒开始认真对待起这次挑战来,“小子还请问院主,此次踢馆,何时打,在哪打,打几场,如何打,打到什么程度。”
洛冰与夏侯钟对视一眼,皆是面露诧异,没想到这小子看着无赖,谈起正事来倒是颇有章法,暗合用兵之道。
何时打,这是暗合天时。在哪打,所问乃是地利。打几场,问的是敌方实力,好自家排兵布阵。如何打,是用何种手段,是车战还是步战,是正合还是奇击。
打到什么程度,这就讲究了。兵法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对于此次挑战来说,是要大胜、惨胜还是打平,是要打倒对方夺回山门,还是要借机羞辱对方一番,都不一样的。毕竟两院相争,不是敌我相见,只不过是意气之争。
看到两人如见到宝一般的看向自已,吴亘心中有些懵逼,从小打架不应该是这样的嘛。
对手是几个人,是一勺烩还是分开打。是白天强打还是晚上偷袭,是拦路还是夺寨,是下药还是套麻袋,是求财还是为了砍人。这些不应该提前都商量好吗。他可不知道,此时在洛冰和夏侯钟眼里,自已俨然成了不世出的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