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望着鲛司南一路蹒跚而行,鲛人一族蓦然低垂着头,如同在哀悼什么。
北溟鲲望着朝自己走来的鲛司南,目光不明而喻,道“她已回天乏术,先前回光返照就是我用你们鲛族传承下的功德给了她。”
鲛司南缓缓摇了摇头,待走近北溟鲲的身前,他双腿一弯,径直跪了下去,道“并不是想求北溟鲲大人救素素,我是想问大人,我鲛族如今是否可以离开流光?大人可愿为我族善后?”
“鲛司南!你还要懦弱到什么时候,复活琼花神明,我鲛族血洗两界,指日可待。”身后,鲛暮晨尖声大喊而来。
鲛司南低着头,喃喃回道“然后呢?”
鲛暮晨愣了愣,大笑道“我们就可以替死去的族人报仇啊,我们就可以站在他们的头上践踏他们的尊严,他们当初是如何对待我们,我们就加倍还给他们!”
鲛司南漠然扬起头颅,失神望着流光城最顶的结界,那里仍有众多流光涌动,璀璨无比。
“大长老,你睁开眼看看四周,我鲛族族人都在这了,你看得见还剩多少吗?”鲛司南呢喃着说道。
鲛暮晨下意识的朝周围看去,只见四周拥簇着鲛族人影,零零散散,前前后后,粗略一看不过两三百之数。
鲛暮晨目露震惊,这是他从未在意的一件事,自那琼池需要鲛人前来池中身祭,他便遵循着那琼花的交代,时不时从鲛族之中派遣族人前来琼池修炼。这些年里,鲛人早已从最开始的数千之众,到如今的百来之人,不知不觉,亦是频临灭族之危。
“大长老,还要用我族人的命去换那恶灵的复生吗?需要我们一口气都入那琼池,让那恶灵一次性吃个够吗?那最后呢,大仇得报,这世间还有鲛人的存在吗?”鲛司南轻轻问着。
鲛暮晨怔怔踉跄,见所有族人都紧紧看向自己,鲛暮晨突的一口心血溢口而出,直直跪了下去。
“我的族人......”
所有鲛族亦是齐齐朝底下跪去,风,无声而过,流光城中,一片肃然。
墨故渊望着眼前一幕,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转首又朝北溟鲲看去,后者同样看着眼前鲛族之态,一时半会并未言语。
忽而,天色一阵暗淡,仿佛乌云遮天,流光城中瞬间被黑暗笼罩。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结界之外,此刻异光乍现,有众多人影御空而来,纷纷站立在结界之上。
当中一人,身材魁梧,他赤膊着双臂,可见其上肌肉矫健,筋骨炸裂。那人身批金甲,寸头短发,一嘴胡髯看上去颇为刚毅。
“是南山经的七星岛,那......那是岛主萧远山!”底下,沈念笙看着头顶上方的来者,情不自禁颤抖喊道。
鲛司南鲛暮云早已有所察觉,所有人亦是纷纷蹙眉朝空中望去,自是知晓来者不善。
“司南族长,我七星岛弟子和你们鲛族公主,这种成亲的大好日子为何不事先通知我呀,若不是我这门中弟子书信于我,我都差点没赶上了。”上方,那身穿金甲的男子笑语说来。
“咦?你们都跪在地上作甚,莫不是心中有愧,行此大礼有意和我赔不是?这可使不得。”那金甲男子继续谈笑风生说道。
鲛族一众人等气不可遏,径直站起身,怒目朝上方看去。
“萧远山,何必在这惺惺作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此番擅闯我流光岛目的何在。”鲛司南嘴角不屑回道。
“哦?那你说说我来你们鲛族流光的目的是什么?”萧远山从容不迫,居高临下问道。
“萧远山!莫要欺人太甚,当初仙界六派,妖界三门可是共同立下山海证言,只要我们按照约定,谁也不可再动我鲛族分毫。”鲛司南朗朗喊道。
“司南族长这是干嘛,我七星岛不过是登岛参加我门中弟子的喜事,我们又岂会胡搅蛮缠。倒是你们鲛族,这么多年过去了,莫不是仗着有了些斤两就开始趾高气昂,目中无人了?我们大老远的从海上赶来,你们哪有这般待客之道,快快将这结界撤去,我还准备了厚礼些许,待会差人送来。”萧远山脸色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说着自己的话语。
鲛司南看了一眼鲛暮云,两人眼底皆是闪过一丝狠戾之色。
后方,那鲛暮晨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上方,在所有人被七星岛一众人吸引视线之下,鲛暮晨的眸底又渐渐弥漫出血红之色。
“岛主,我与鲛族公主的大婚已经完毕,就不劳烦岛主叨唠了。”沈念笙在底下兀然说道。
闻言,那萧远山脸色终是微微一变,蹙眉看了看底下坑坑洼洼的残痕,半响,莞尔一笑,道“可惜了,我这大老远的过来,作为七星岛之主,我连聘礼都准备妥当,你们倒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这门亲事给操办完成了,还真是替我省了不少麻烦啊。”
“不过嘛,我七星岛毕竟是仙界六大派之一,这要传出去岂不是让我七星岛被人笑话?哪有弟子成亲,门中没有表示的,何况还是与你们鲛族联姻,这可是天大的美事,焉有潦草随意之理?”萧远山循循渐进说道。
“萧远山,废话少说,这里不欢迎你,识趣的你就赶紧滚开,我们鲛族眼下没工夫陪你瞎扯。”鲛暮云怒吼喊道。
“呵呵,真是好大的脾气,从前不过是把一群狗拴住圈养了起来,这群狗就以为它们的主人不敢拿它们下锅了,真是好日子过的太久,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啊......”
萧远山轻蔑笑了一句,下一瞬间,整个身体猛然朝高空拔去,而后,又很快从上空坠落。
一道剧烈的响声回荡在流光城中,上方,那流光结界颤抖摇晃,整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