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鱼齿大汉还未来得及从眼前突然变化的惊怖中缓过神来,就看到人皮坠地后紧接着暴露出血红色的肉块蠕动着膨胀着撕裂着,复数的仿佛胳膊和头颅的血肉一起从肉块里钻了出来……
它们挥舞着扭曲出崎岖的形态,它们嘶吼着发出无声的轰鸣,它们仿佛进行着莫可名状的舞蹈和吟唱。
他只觉得随着眼前看到的一切自己的大脑仿佛在沸腾,浑身奇痒无比又被无法抵抗的恐惧压力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鲨鱼齿大汉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无法将眼前看到的一切跟神似的石雕联系到一起,但是仿佛电流从他浑身通过最终在他大脑皮层汇聚狠狠地抽击了一下。
一个难以言喻的感觉不经他的思维直接在他的灵觉中煊赫昭然,他浑身颤抖着,倘若可以做到此时已经五体投地。
而他的嘴唇颤抖着仿佛不经自己控制般开合着,细微的呢喃低不可闻:
“是祂……是祂!”
而就在他陷入完全的难以言喻的孺慕倾服之时,另一种恶心得让他浑身战栗一根根寒毛全部竖起来的感觉又陡然在内心深处生起。
那种恶心感让他浑身战栗痛不欲生,而愈加恐怖的压力令他浑身骨骼咯咯作响却动弹不得。
他只能被动承担着这种让他烦闷欲死难以承受的恶心感却连控制自己的身体去呕吐都做不到。
而就在他眼前,正扭曲蠕动嘶吼着舞动着的崎岖肉块身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突然探出一根……翠嫩欲滴的嫩芽?
紧接着是一根又一根,仿佛以崎岖肉块为土壤养分,复数的嫩芽从血肉里破体而出——从胳膊上凸出的肌腱之间,从无甲手指的顶端,从脖子上凸出的血管,从无瞳的纯以血肉组成的蠕动眼眶里。
嫩芽以燎原之势遍布这蠕动血肉的全身并迅速生长壮大,有的化作藤蔓挥舞垂下,有的长成树枝生长壮大,而自它们身上又迅速长出幼嫩的新叶。
鲨鱼齿大汉看着眼前的景象,某种超过理智界限的知觉里仿佛崇拜又仿佛极端厌恶的矛盾感疯狂冲突,他已不知得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他已失去了所有作为人类的思维,大脑一片空白。
与鲨鱼齿大汉不一样,周围的其他人乃至于阿比盖尔只感觉到艾伯特身上散发出的难以言喻的巨大压力。
在他们眼中艾伯特还是艾伯特,除了某种恐怖的压力外,并没有看到什么难以名状的奇怪事物。
而在艾伯特自身的感官里,一切又截然不同。
随着他第一眼看到那座崎岖古怪的雕像,某种无形的伟力就注入了自己。
自己仿佛不停下沉,突破一层又一层界限而终于看到了一片血红的世界,漫山遍野的肿胀肉块蠕动着,连天空都是鼓胀的肉块膨胀着收缩着垂落或光华流转或腐败生烟的鲜血。
那是一种奇特的感觉,感知中看到的一切又并没有覆盖自己眼前正看到的的一切,在他眼前清晰看到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开始如筛子般颤抖的鲨鱼齿大汉,看到了周围突然安静一动不动全都看着自己却又低垂视线不敢看自己的其他人,看到了正一脸欣喜又关切地看着自己的阿比盖尔,看到郁郁葱葱的草原和树林。
而在那血红的视界中,艾伯特只觉自己的灵觉感知着无穷无尽微妙的知识若有所悟,随着自己的感悟血红的视界和现世的视界之间的界限似乎正变得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