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实力强大的部族,就不会有想法?当然有想法。天下姓刘的能坐,姓曹的能坐,姓司马的能坐,难道我姓慕容的不行?姓拓跋的不行?
不管用什么史观来看,让鲜卑能影响中国历史千年,期间发生五胡乱华种种事情,无非就是窃国者的后代遭受到了报应,一群虫豸无德无能的愚坏货色坐在了他不该坐的位置。
这个后世名为察汉淖的湖泊,在这时代水域面积很大。
湖水是咸的,所以这里又被叫做漠南盐池。
不过这个盐池并不像中国的四大盐湖那般能直接下湖挖盐。
提炼盐的技术鲜卑人是不懂的,所以中部、西部鲜卑需要盐,还是需要向汉人购买。
“这等好地方,应该是属于汉人的才是啊。这盐池里,随随便便就能提炼出大量的细盐了。”简雍感叹说道。
相比于此时应该非常愤怒的卧龙凤雏般的慕容部父子,盐池旁边的始作俑者一干人就显得很惬意。
斥候撒出去五十里,都没有追兵,半个时辰的休整时间,连续十余日的紧绷心神暂时放松了一些。
这是简雍要求的,接下来的恶战,不会是一场,需要士兵们打起精神也不是一日两日。
良好的身心休息是有必要的。
放松下来的代价自然不小,斥候散出去更多了,刘备也亲自充当斥候了。这家伙有自己的一套收人心的方式,在军中什么脏话累活都带头干。
甚至还帮被箭簇射中的士兵吸出脓液。
当时围观的士兵们,一个个感动的流眼泪。
是真流眼泪了,简雍看到这样的场景,就觉得这个时代的人是真淳朴善良。
唤做是后世的人看到这个场面,非得骂几句傻叉。
这就是典型的人心不古了。
那被刘备吸出脓液的士兵,以后怕是要对刘备死心塌地了,刘备让他自杀,他都会毫不犹豫。
简雍脏活累活也不想干,让他给别人吸脓液这种事情,还不如杀了简雍。
郭勋虽是文官,但也是个老将了,统兵作战都不在话下。在简雍看来,郭勋是典型的大汉官僚,能文能武,不管是政务还是军事,都有丰富的经验。
指点了一番士兵们休息的阵型,呵斥了几名欲要脱甲的士兵,巡视一圈放心后,才坐下来休息。
不像简雍,已经躺在湖边的石头上许久了。
“宪和,你如此松懈,怎么以身作则,领兵作战?”郭勋质问道。
简雍哈哈一笑:“我乃智谋之士,兴趣来了,便执刀杀入敌阵,取上将首级。领兵?太麻烦,不领。”
“又想决胜于千里之外,又想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你心很大,那就更不应该松懈才是。”郭勋说道。
简雍又是一笑,对郭勋道:“偶尔松懈一下有益身心,刺史也不必愁眉苦脸。我们入草原,事必可成的。真若不成,我简雍便独自去摘了邢举的脑袋,以报刺史提携之恩。”
“若事成,刺史可让阿备为护乌桓校尉,从此可保幽州北境无事。”
郭勋摇头不置可否:“这个位置很重要。玄德当涿郡太守会简单很多。”
“我来当涿郡太守。”简雍说道。
郭勋对简雍道:“官职升迁非是市场买卖。”
“哈哈哈哈,以我等之钱财,去那西园买官,足以买这两个位置了。”简雍说道。
这话说的把郭勋也噎住了。
简雍随即诚恳的道:“我们身后没有世家大族,关系网清白。阿备又是知恩之人,我简雍亦非忘恩负义之人。刺史和我的先生,以及很多人,想要解党锢,诛杀宦官,我都知道。故而你们想要引外援,在朝廷之外培养很多人。”
“这我也知道,并且我也明白,我与阿备也是你们想要培养的人。”
“但是,刺史,你们现在非常青睐,选中的一些人,背后的势力,不单单是只有你们,他们有自己的家族,有自己的故友,有他们自己的一张庞大的关系。”
“做生意,讲究投资和回报。同样的投资,投给我们,回报会明显比那些人多。”
郭勋不知道简雍为何会这么直接。
简雍见郭勋面无波澜,心知他心中自有计较。
“但我与阿备,也不是愚忠之人。人与人的关系很重要,但也要分主次,今日就算是先生在这里,我也会说这些话。当然,刺史也会将这些话说给先生听。交给先生来决断。”
这是点明和卢植的关系厉害,世俗的观念,如果真和利益有冲突,简雍不会打算遵守。
卢植给不了的,简雍和刘备难道没有能力去自己争取?
郭勋对简雍道:“宪和,此间事了,自有交待,必然不会让你和玄德失望。”
“哈哈哈哈,也就只有在此处,天地辽阔,我才敢与刺史如此平等交谈,若是回了中原,我就不敢和刺史说这些话了。”
“我并不恼你突然说这些话,也不恼你敢与我没有任何敬意的,赤裸裸的谈交易之事。我当初说你们是幽州栋梁,是没说错,幽州诸事,未来是肯定要靠你和玄德来支撑的。单单是这一点,就算今日周围没有这些兵马,我也会与你好好交谈。”
简雍心情是很好,心情豁然开朗下,一股子记忆也接踵而来,随口哼唱:“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同袍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胡奴不顾身!”
歌声由轻变重,渐渐高昂。
湖边,围坐在一起或站立或忙于各种事务的士兵们,被歌声所吸引,纷纷注目于简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