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不等顾清做任何反应,急急忙忙跟上连城的步子,出了凤凰宫。
殿内立马现出一片死寂的沉默,顾清依旧保持匍匐在地的姿势,对于连城的怒气她只是感到好奇和不解,为什么会发那样大的怒火?
上次被人设计陷害跟慕容见面被他发现时,也没有这样大的火气。
难道说,她真因为睡着而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身子被宫女们搀扶着站起来,顾清完全僵在原地,自然有宫女为她整理衣裳发饰。顾清想,她此刻的模样真是难看。
“我睡着之时,都说过哪些话?”
桌子上还留着宫女们为连城沏的茶,余温慢慢散尽,只剩下一杯冰凉。
“这个……”宫女们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中一个稍微年纪大些的宫女大着胆子说道:“回禀才人,您刚才……迷迷糊糊说了什么慕容娶亲的字眼,还说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你?还说……您不想待在宫里……”
原来是这样?她就说呢,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火气?
“锦雀姑姑因为多嘴被皇上责罚赏了三十大板,现如今板子应该打结束,正在后房里躺着的呢。”
事情是锦雀告诉她的,不可避免的,就该受这样的责罚。
顾清心里忽生出许多自责,她望着桌上的凉茶,淡淡说道:“我那首饰盒子里有一些闲置的首饰,质地不错价格也不菲,你拿去给锦雀。顺便说一句,抱歉。”
抱歉的原因是,她没有能力保住她。对顾清来说,身在宫里不闻世事,能听到关于慕容的消息她自是欢喜的,可那份欢喜里面,也有一丝多余的疏离在里面。
他们本就不可能,这就是一场梦,顾清早该知道的,只是结局太快,她还来不及反应。
总要有个时间来消化,不是吗?
夜里,窗外明月照相宜,心事在地上被拉扯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阴影。
顾清无眠,只好披着衣裳坐在窗前望月。
身边清冷一片。
就在这时,锦雀端着一碗热汤推开殿门,“吱呀”一声,顾清不禁循声望去。
“才人晚些时候并未用膳,这碗热汤是奴婢自己熬制的,才人若是不嫌弃……”
白天刚刚挨了三十大板,屁股上面还留着伤口呢,半夜她就又回到职位上。
顾清心生不忍,将衣裳系紧上前,“怎么不去歇息?很晚了。”
锦雀沉默半晌,终是带着哭腔说了出来,“才人……才人,奴婢不是有意在你面前提起那件事情的,请才人不用怪罪奴婢。”
那件事情就是指慕容娶亲。
现在的宫里,恐怕连提起他的名字都算是罪过了。
“我并未怪你,起来吧。反倒,要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也算是有个归宿。”
锦雀知道才人与慕容之间有种关系,只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如此敌视这种关系。不然的话,又为何会惩罚她?
“才人,皇上今晚去了宁兴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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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件喜事也算不上,反正是让顾宁心里欢喜了几分,她那一张略显出年纪差距的面颊上,涂抹了许多价格不菲的胭脂,一番浓重的梳妆打扮过后,看起来还真像是未出阁的少女。
小玉拿出一件绯红的外裳套在她身上,言语里也是止不住的高兴:“皇后娘娘您看,这人呐总有个先后的新鲜感,这不?跟顾才人闹掰了,就想着咱们娘娘的好了?”
顾宁带笑的脸颊映在铜镜里,她是高兴的,这份高兴,全然是为了在外殿的那一人。
“别多说了,赶紧梳妆好,小心皇上久等了。”
“好嘞,娘娘。”
成双的红烛在光芒下越渐显得妖娆,宁兴宫因为正主儿的前来特意被人精心打扮了一番。这也算是,宁兴宫的一次大换新。
连城负手站立在窗前,仰头望月,侧脸显得清冷孤寂。
一抹红裳从内殿走出,目光所至都是那人,一生都让她至狂之人。
“臣妾,参见皇上。窗前阴凉,皇上不如到内殿坐坐?”
顾宁特意压低了嗓音,她极力让自己表现的自然,越是如此,那份隐藏在自然背后的紧张感就越是明显。
她太害怕失去他了,以至于从头到尾,从服装到说话都要小心翼翼揣摩着他的脸色。
就连穿红裳,都是效仿顾清的。
顾宁顿生疑惑,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了?
殿内没有一个宫女,大概是听了她的吩咐而瞧瞧屏退了吧。连城回头对上她如玉的双眸,眸中有流连之意,可他毕竟……心不在此。
手却不自主抚上顾宁的脸颊,连城感觉得到自己面部小小抽搐了一下,他正在一件让自己都不喜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