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盘中浮盈加仓,有些期货公司允许,有些期货公司不允许,账户又多,操作就比较复杂,后者就需要先平仓再买入。
不过,另一方面,显然还是有许多人没有听到消息,或者,知道了消息,却判断某件事的影响力只会持续一天,于是表现出看空态度,导致市场上对赌的空单非常多。
因此加仓总体还算顺利。
下午收盘时,陶丙立遥控的仓位已经加到了5600手左右,虽然不到理想中八成仓位的6000手,却也让人满意。
与此同时,绿豆期货价格在下午交易过程中短暂回落之后,最终还是以9601合约的4006元为首,在收盘时全部重新锁定涨停。
这世界从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同样是这一天,被人直接堵在了花心路酒店房间的张群礼,无疑是最愁的那一个。
少年作家一场记者会,关于张群礼的相关消息,传播速度并不比其中的期货资讯慢多少。
然而,张群礼却没接到。
早上的‘晨练’之后,从昨夜到今天连续太多次的张群礼再次睡下,因为过于疲倦,依稀听到电话铃声,却是暴躁地一把将座机打飞。
大哥大也被他按了关机。
张群礼还有一个秘书在商都,随时帮他联系各种生意事务。
不过,因为知道老板沉浸在温柔乡,秘书这天上午也和朋友一起跑去逛街,恰好还忘带了bp机。
结果可想而知。
说起来,最有可能第一时间通知张群礼的,是崔响。
然而,崔响是个聪明人。
曾经被人打掉六颗牙齿的经历让崔响对‘危险’颇为敏锐,上午听到某个少年作家说出‘睚眦必报’四个字,还有对方毫不犹豫捅向张群礼的那把‘刀’,让崔响在记者会结束后第一时间做出决定:
出去躲躲!
至于刚在《商都晨报》拿到的那份工作……
算了,不要了!
张群礼已经被捅了一刀,大概率爬不起来,崔响不觉得,某个少年作家会放过攻击他最激烈的《商都晨报》。
于是,当酒店房门被人撞开,卧室内转眼挤了一屋子人,张群礼依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很生气!
这还讲不讲规矩了?
坐起身,假装镇定地拉过被子裹了裹身体,还有心情抓了把缩在身边的女人,张群礼这才看向人群前方的一个:“老连,不就是30万,至于这样吗?还有老李,小周,我实话告诉你们,各位这种态度,我就更不能给钱了。”
被张群礼称呼老连的中年人名叫连奉,算是领头,瞄了眼张群礼一左一右的两个,微微摇头:“老张,你这是在女人肚皮上把脑子搞糊涂了吧,天塌下来都不知道?”
张群礼以为对方说的‘天塌下来’只是正常形容,转着脑子考虑今天该如何脱身,脸上带笑:“嘿,兄弟就这点爱好。”
连奉又是摇头,叹息道:“看来是真傻了,那就没法多说,老张,这样,先把你那辆奥迪兑给兄弟几个,咱们再一起去银行。你谅解一下,我们也是没办法,今天你不给钱,大家伙能用的不能用的手段,都只能用一用了。”
这么说完,不等张群礼再开口,连奉已经朝周围示意。
张群礼有些急:“嘿,姓连的,你一个卖书的,学人家当黑社会啊,你……啊,你们,住手,救命啊,抢劫了……快报警啊,啊……”
嚎叫声中,连奉带来的几个力壮下属一起扑上大床,把浑身上下只有一条裤衩的张群礼拖起来,径直就往房间外走。
张群礼先是叫骂,身上挨了几下,才被迫放低姿态,说可以还钱,银行里就有。
想的是拖到银行再尝试脱身。
没能如愿。
到了停车场,看着连奉拍在他奥迪引擎盖上的转让书,张群礼又开始挣扎大喊,可惜这边人太多,又听是要账,也就没人愿意路见不平。
终究按下了手印。
眼看着到手才没几个月的爱车以30万的作价被人开走,转眼赔了十多万,张群礼内心发狠,想着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接着终于得到了一身衣服,被押去银行。
到了银行大厅,张群礼立刻开始大喊着‘抢劫’,然而,直到警察到来,连奉一干人都没有被吓走。
不仅如此,还有更多张群礼的债主闻讯而来,而且还都带了人,将一个小小的支行营业厅围得水泄不通。
大家的态度一致:
要账!
今天张群礼要是不给钱,就别想走出这家银行。
赶来的民警了解到事情的大概,眼看这人竟然是一个犯了众怒的老赖,顿时也就作壁上观。
只是提醒周围的债主,不能打人,好好说话。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张群礼就算再傻也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
何况他并不傻。
放低姿态多问几句,顿时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问题竟然在博艺那边。
某个少年作家……今天的记者会上,竟然说他……身家负600万!
怎么可能?
张群礼当场就蹦了起来:“这是诽谤,诽谤啊,我要起诉那个小杂种,让他坐牢,诽谤可是要坐牢的,我还要让他倾家荡产!”
说着又转向周围:“各位,那个少年作家就是个造假惯犯,你们没看最近的新闻吗,他的话也能信?”
其他人见惯了张群礼这番作态,没有反应,最先找到他的连奉开了口:“老张,你在期货市场亏了230万这件事,我已经托人打听了,总不会错吧?”
张群礼眼底的惊讶和慌张一闪而过:“什么期货,老连,我哪里玩得了那种东西,还230万,我要有230万,早就去多开几家书店了?”
连奉抱起了手臂:“老张,我不管你怎么说,只要不给钱,今天大家就一起耗在这里。”
张群礼刚刚已经指认了连奉等人‘抢劫’自己轿车的事情,周边警察却不管,此时听他这么说,也来了泼皮性子,直接往地上一坐:“好啊,老子就是不给钱,你们有种打死我!”
大厅内一干债主顿时面面相觑。
连周围的警察都有些看不过去,这人……实在是太无赖了。
然而,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
还不到正午,张群礼那个身材娇小的女秘书就急惶惶地找了过来,好不容易挤过人群,看到盘腿坐在地上的张群礼,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张群礼对这个没能第一时间通知自己的女秘书本就来气,见她如此,顿时吼道:“你他妈有屁就放。”
女秘书被张群礼骂惯了,身子一颤,一时间都忘记了周围场合,连忙说起事情:“老板,南郡那边……咱们文化路上的那家店,王经理来消息说,一群人闯进去,正在……正在搬东西。”
张群礼顿时跳了起来:“妈的,这是抢劫啊!”
女秘书没有停止,又继续道:“还有,还有呢……”
张群礼看了眼周围,下意识想要吼一声闭嘴,已经听到了另外一个坏消息:“咱们公司的银行账户,好像……好像……被冻结了。”
听到银行账户被冻结,又看了眼周围密密麻麻的要账人群,想到已经被抢走的那辆奥迪,想到正在被搬空的书店,想到那个‘负600万’的说法,想到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的身家转眼成空,张群礼终于意识到上午的那场记者会,简直是在要自己的命。
张嘴想要再骂一句,张群礼却只觉得血气上涌,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就朝一旁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