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水上，细细的水线荡开。</p>
黄鳞长蛇浮蹿到船边，探出蛇颈试图钻进船腹。</p>
奈何船沿太高，黄鳞蛇几次攀爬不成，落回水中。</p>
一道水流卷住长蛇，轻轻一抛，黄鳞蛇消失不见。</p>
哗啦。</p>
雨中响起微不可查的落水声。</p>
梁渠立在船头，把水流收回涡窍，拇指弹出一粒指甲盖大的黄色药丸。</p>
圆头猛地上浮，一口吞下补气丹，再潜入水中，甩出半截灰色长尾。</p>
补气丹，奔马武师常用的消耗补充品，效用均衡全面。</p>
没力气，没气血，疲惫，困倦时全能吃，与大部分丹药没有药性冲突，中正平和，吃多不腹胀，广受好评。</p>
精怪一样能吃。</p>
一天一夜不间断地全力航行让几兽累够呛，亦需嗑药补充体力。</p>
休息一阵。</p>
肥鲶鱼，不能动，拳头分别朝东南西三个方向游出，帮忙探查受灾水域。</p>
梁渠用炭笔在地图上圈出一个小圈，乘坐舫船在江豚帮助下接着北上。</p>
他打开防水隔间，搬出一摞豆麸饼喂给赤山，自己则吃油豆饼，简单垫垫肚子。</p>
卢新庆跪在船上，吞咽唾沫，他一晚上没吃饭，又渴又干，闻到大豆香，肚子里胃酸翻腾得厉害。</p>
梁渠视若罔闻。</p>
武者不与人拼杀，气血充盈，饿上几顿不会有事，会觉得饿完全是三餐习惯作祟。</p>
不久，梁渠来到地图上标记的另一个大镇，木棠镇。</p>
与离丘公堤附近的甘璜乡不同，镇比乡大得多，常有二三楼高的建筑楼。</p>
舫船穿梭其中，多能见到探出水面的小屋，阿威飞进飞出，没有在里面找到人。</p>
“被转移走了？”</p>
梁渠猜测，他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进到华珠县内，但对华珠县本身而言，洪水爆发足有两天多，华珠县里定然是有反应的。</p>
若是溃坝后县令无有行动，那不仅仅是要革职，更要革脑袋。</p>
来不及修复大堤，至少能组建船队，转移百姓。</p>
可惜，河流洪水是诸多洪水当中最难处理的一项。</p>
峰高量大，持续时间长，灾害波及范围广，远远超出其他洪水。</p>
尤其是溃堤河流洪水，不仅范围广，破坏力更强，冲刷过来，寻常百姓的土屋，茅屋完全顶不住。</p>
反倒是山洪，融雪之流好解决，产流和汇流都较快，尽管突发性强、水量集中、但灾害波及范围小。</p>
“哞！”</p>
江豚们闻声往前数米，拉动舫船越过小楼。</p>
半堵破损的砖墙后，一头大水牛漂浮在水上，奇异的是，水牛头顶上立着一只湿透的大红公鸡，背上缩着一只花斑土狗，不住地打颤。</p>
瞧见有人，大红公鸡咯咯乱叫，不停蹬踩水牛脑袋，扇动翅膀试图飞上舫船，奈何浑身羽毛被雨水浸透，压根跳不起来，扑棱到半路掉进水里。</p>
浑水中涌起大浪，卷住公鸡，水牛和土狗，落到一栋宅院二楼。</p>
花斑土狗竖起耳朵，张开一只眼，望见周遭土地，忙跳到地上，抖擞毛发，跑来跑去，甚至在一個角落里发现半袋玉米，兴奋吠叫。</p>
“哞哞。”</p>
老水牛瘫软在地上，泡水里两天，给它累够呛。</p>
梁渠顺手帮个小忙，简单晃过一圈，驶出木棠镇，距离华珠县城更进一步。</p>
他经过乡镇，不仅是探查有无活口，受灾情况，同样也是一个定位方式。</p>
洪水淹没地势，无从分辨道路，全靠罗盘极有可能走错，只能按照乡镇一个一个地摸索过去，以正方位。</p>
接下来是第三处乡镇，黄山镇。</p>
梁渠认为此地应当有人。</p>
因为根据地图上标注，黄山镇地势高，有一座百丈小山，绵延出一里多地，山脚下也多是丘陵。</p>
抵达黄山镇，不出所料，受灾并不严重，洪水只淹没到人腰间位置。</p>
房屋基本完好，然而里头依旧没人。</p>try{ggauto();} catch(ex){}
梁渠望向镇后矮山，心中有所猜测。</p>
大半夜，黄山上散布零星火光，呈塔状分布。</p>
乡民们应当是担心洪水水位继续上涨，全部集中到了山上去。</p>
山下水浅，无法行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