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燕坐在古丽燕身后,任机车象脱缰的野马般风驰电掣地奔驰在田野上,把任笔友狠狠的抛出很远很远,便自心底升起万丈豪情,终于可以渺视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了。然而,随着后面机车逐渐的淡出视野,郭燕的满怀豪爽突然一落千丈,一颗芳心凄凄惨惨戚戚,变得万分空虚起来。她不时回首张望,好不容易看到一辆疾驰而过的机车,却终没有望眼欲穿的奇迹发生。她不时回首张望,总是眼巴巴的失望,终于忍不住了,说道:
“古丽燕姐姐,燕哥他们不见了。”
嘎吱……古丽燕一脚将刹车踩到底,差点把后座的郭燕甩翻,问道:“你说什么?”
郭燕顾不得惊魂未定,道:“燕哥他们没跟来,不会出事吧?”
古丽燕未及言语,立马调转车头朝来路疾驰而去。宽广且必直的柏油道路在耀眼的阳光中延伸至天山方向,象是从天山飘来的一段边沿绣着金色田野的黑色绸缎,在时空中飘逸穿梭至遥远的身后,无踪无止。
还是郭燕眼尖,很快便发现黑色绸缎上一对交颈鸳鸯游了过来,正是自己牵肠挂肚的男人和羡慕嫉妒恨的女人。见他们骑个车都那么歪腻黏糊,郭燕可劲个气啊,早知这样,还真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呢。
“古丽燕姐姐,我们还是走吧,免得坏了他们的好事。”
古丽燕也发现了任笔友正与吕希燕耳鬓厮磨,心中自是不舒服,她驱车赶到男人身边,铁青着脸说道:“燕哥,注意安全,专心骑车。”
吕希燕竟甜甜的笑道:“古丽燕,放心吧,你燕哥骑车,安全得很。”
郭燕看着吕希燕满脸炫耀着的幸福,心中嫉妒,暗骂好不要脸,脸上却佯装笑道:“雪芹姐,你们这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好肉麻哦。”
任笔友嘿嘿笑笑,道:“古丽燕,到图开沙漠还有多远?”
古丽燕道:“就你们这样,明天也到不了。”
“越慢越安全嘛。”
“你们这样还想安全?”古丽燕没好气,道,“没出事都是上帝瞎了眼。”
她幽怨的看了吕希燕一眼,接着说道:“雪芹姐,我哥没头没脑没心没肺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他一起瞎胡闹呢?这真要出了车祸,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何曾见过古丽燕如此严肃认真过?吕希燕低头不语,心中却甚是不服气,你哥不跟我瞎胡闹,我会跟他瞎胡闹吗?任笔友忙赔着笑说道:
“古丽燕,你说的是,我们以后一定注意。好了,我们还是快赶路吧。”
见羡慕嫉妒恨的人得了训斥,郭燕感觉浑身舒畅,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别以为燕哥爱你宠你,你就可以瞎胡闹!纵使林燕也没这股勇气去数落吕希燕吧?她敬佩古丽燕有胆量训斥吕希燕,便心是口非的圆场说道:
“古丽燕姐姐,雪芹姐也不想这样的,这都怪燕哥给了她瞎胡闹的机会。你看雪芹姐都知道错了,就别再说她了,我们还是赶路吧。”
吕希燕怯怯的看看古丽燕,又表情复杂的看着郭燕,终是心中似贯铅般沉重。她默默的坐在机车后座上,想去搂抱男人的腰,却又止于羞涩,终于胆怯。
古丽燕瞪了男人一眼,大有恨铁不成钢之嫌。唯郭燕是高兴的,终于可以盯着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不放了。任笔友骑着车,总感觉缺少点什么,从后视镜中发现吕希燕楚楚可怜的脸上布满凝霜,甚是心痛,道:
“雪芹,抱着我。”
他看看不苟言笑的古丽燕,瞅瞅似笑非笑的郭燕,感觉压抑无趣,于是便自嗨起来:
“妹妹你坐车后,哥哥我骑车走,恩恩爱爱车轮晃悠悠。小妹妹我坐车后,哥哥骑车慢些走,我俩的情我俩的爱,在车轮上晃悠悠。晃悠悠,晃悠悠,千万别栽倒那黑水沟里头。”
听着男人滑稽的二重声,品品歌词,吕希燕首先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她环腰抱着男人,道:“丑蛤蟆,专心骑车,要不然你师傅又要训人了。”
古丽燕想起了收徒的往事,感觉温馨,便也哈哈大笑起来,道:“笔友徒儿,快闭上你那乌鸦嘴,专心骑车吧。”
郭燕笑过之后却一脸懵逼,道:“雪芹姐,燕哥拜谁为师,是古丽燕姐姐吗?”
“就是。”
“郭燕,你不知道,我那孽徒目无尊长,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就是,老说什么父母在,不远游,自己却跑得天远地远。”
“还心术不正,思想龌龊,老想着我自多情向天笑,要留风流在人间。”
“更是迂腐,都啥年代了,还男女授受不亲。”
姑娘们数落着男人的斑斑污渍,不时的哈哈大笑着,不知不觉之间又结成了同盟,向着男人火力全开,挖苦讽刺嘲笑,各方搜肠刮肚起底男人的种种劣迹。原来,她们终于明白,自己的喜怒哀乐全拜男人所赐,各人心中对男人总有解不开的结,似乎只有对男人痛下杀着,方能解各自心中的恨。
可怜的任笔友如掉落恶狼群的羔羊,被撕咬得体无完肤,五脏六腑早己曝露于阳光之中,处处充满血腥,充满腐臭。纵使他厚颜无耻的脸,坑蒙拐骗的心,花言巧语的嘴,均已无丝毫的抗辨能力。休亦,他缄口不言,对女孩们无理取闹式的控诉忍气吞声的逆来顺受着,偶尔还得赔上笑脸扮小丑自嘲一番。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进入了金涛耀眼的图开沙漠。终于,沙漠的浩瀚神气令女孩们震憾,她们忘记了继续数落任笔友,而是兴奋的踏着鳞鳞沙浪奔向一个个沙丘,然后欢快的载歌载舞。
原来,这图开沙漠乃是上苍因羡慕灵秀天山下塞外江南的伊犁河谷之富饶美丽,而不经意间滴落下的一滴嫉妒之泪,却阴差阴错的成就了这冠绝中外的绿洲沙漠。这个看似与塞外江南有些格格不入的沙漠,没有人认为这是上苍的无心之过,反而认为是上苍的一个神来之笔,给这里的景观锦上添花,让伊犁这片大地上不仅有草原、雪山、河流、峡谷、丛林,还有沙漠……
我给你摘一颗金黄杏
你一甩辨子扭过身
是害羞是难为情
怕酸了你的红嘴唇
阿拉尔汗我的黑眼晴
……
任笔友如痴如醉的看着沙浪上阳光下翩翩起舞的女孩们,心中波澜起伏。毫无凝问,古丽燕挺拔柔美,舞姿娴熟婀娜,歌声如黄莺出谷,珠圆玉润,是她们中间绝对的主角。郭燕迎风摆柳,身姿轻盈曼妙,和声如雨后飞燕,婉妙清甜,使姑娘们的歌舞平添清爽,整体上更具动感。吕希燕却有些碍眼,她体态慵懒厚重,音画时常断片,与轻歌熟舞的古丽燕郭燕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即便如此,她却仍然唱得欢舞得痴,兴奋之余,她不由分说拉起男人一同舞起来。
音乐自在心中!
任笔友幻想过千百种与众女舞翩翩的场景,那种面贴面的勾肩搭背想想都令人兴奋。奈何他头脑发达四肢迂腐滞涩,除了简单的数步舞免强可以哄哄小姑娘外,其它稍为复杂的舞姿是屡教不会的,滥竽充数都不够格。
吕希燕一直以为男人是舞林至尊呢!也难怪,一个能够说出音乐自在心中的人,一个能够无曲自嗨的人,不是舞仙也是舞鬼吧。曾经,她想起,他们的舞姿是多么的和谐和令人陶醉,她期待着今天能再现他们曾经迷人的舞姿。她要向姐妹们炫耀,更需要向姐妹们暗示,自己和男人是女貌郎才,是天生-对的恩爱夫妻。
如她所愿,男人笨拙的舞姿虽然总是没在节奏上,但他一会儿舞手误袭了自己的胸,一会儿他踢腿又踢到自己的屁股,这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激发了女孩记忆中的幸福。但当发现古丽燕郭燕诧异的眼神时,吕希燕害羞了,她佯装恼怒,拉着男人罚他旋转打圈。才几圈儿,任笔友便晕了,是醉了,感觉天旋地转,眼前无数美人若即若离,他踉踉跄跄去搂美人。美人嘻笑着,从他的手中泥鳅般的滑溜掉,并趁他不备,从背后给他温柔一推,他便似个瓜跌跌撞撞冲向另一美女……
原来,古丽燕见男人旁若无人的袭击吕希燕的胸和臀,那迷恋的眼神令人心碎,便趁他醉时给了他温柔一推。郭燕也是心领神会,诱惑男人搂抱,嘻嘻哈哈中又把男人当瓜一般推给吕希燕。
古丽燕乐得手舞足蹈,道:“雪芹姐,把燕哥推过来,推过来。”
看着男人被当瓜的推来抛去,吕希燕心中隐隐不是滋味。她心疼男人,却碍于姐妹情面,她又不便发作,只得在心中自我安慰,疯吧,你们疯够了就不疯了。
女孩们把任笔友当瓜的玩耍着,玩高兴了的是她们一个个扬眉吐气快意恩仇,玩坏了的是任笔友那五大三粗的躯杆。男人终于不堪折磨,如巨石轰然倒塌,半个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子里,只露出五官七窍接受着阳光的沐浴。
乐过悲过欢乐过后,女孩们也累了,于是纷纷仰卧于男人身边,共同享受着桑拿般的日光浴。
任笔友躺在渐热的沙地上,似一根冰棍被架在炉上烤着,慢慢的熔化着。他看着一朵朵魔幻般变化的白云,想伸手去抓,却终是徒劳。他叹了口气,举起的双手无力的垂落下来,无巧不巧的砸中了女孩的手。他不经意的捏着揉着,感觉左手纤弱细腻,握之便隐没于指缝间;右手却柔滑玉润,有丝丝冰爽浸入骨髓,他一惊,欲挣脱,却被对方强有力的握得更紧。
“燕哥,”鹂音燕语从右耳徐徐进入,他仅存的一点骨气也被腐蚀了,“你跳舞的样子好可爱哦,就象猪八戒。”
“象企鹅。”一缕幽香伴着喘喘娇气从男人脑后冉冉升起,郭燕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令闻者清心,“燕哥跳舞就象怀了孕的企鹅,呆萌萌的好可爱哦。”
“我真有那么可爱吗?”任笔友嘿嘿笑着,转首对吕希燕说道:“娘子,我可爱吗?”
“你可爱,可爱得让人想吐。”吕希燕突然甩掉男人的手,起身怒气冲冲的跑开了去。
任笔友想追去,却无力起身,只得扭头对古丽燕说道:“好端端的干嘛说我可爱呢?看看,把你嫂子惹生气了吧。快去,你们快去给你嫂子道个歉。”
郭燕道:“我们又没做错什么,道什么歉啊?”
“我不管,你嫂子要是不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你们。”
“嫂子嫂子,你们婚都没结,哪来的嫂子啊?”
古丽燕狠狠的捏了男人一把,只疼得任笔友失声惊叫起来。
“丑蛤蟆,你这么迁就吕希燕,以后有你哭的时候。”古丽燕恨恨的踢了男人一脚,道,“郭燕,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