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入时,
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棉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
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俏。
多情却被无情恼。
太阳努力的往人间吐着火焰,他意欲在倾刻之间烧糊人间的一切。其实,他是渴得厉害,到人间取水解渴来了。它施展魔法,将水变为气体飞升上天以供他解渴。凡间肉眼看不见江河湖海的水在慢慢变少,但是,那鲜嫩的青苗,翠绿的枝y却明显的枯萎了。它们体内的血液被太阳无情且贪婪的吸吮着,没有谁能知晓它们能支持多久,但是谁都明白,这孤怜怜的青翠嫩绿根本就不是太阳的对手,失去了伙伴的它们,只有任由毒辣的太阳肆意狂虐。
白善心中一直烦闷不爽,今儿开完会他便独自回房睡觉了。大热的天,也不用关门,他躺在床上,眼睛看着门外,却并无睡意。一会儿见自已暗恋的女孩经过,倍觉精神大振,正欲跟去,却见那个讨厌的家伙蹦蹦跳跳的跟在女孩身后,又不由的恨得咬牙切齿,逐佯装上厕所欲去看个究竟。然而女孩的房门却半掩着,他想起了前儿夜里看见的那一幕,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颗脆弱的心被彻底撕碎,他怎么也不能想象如此清秀怡人的女孩也会走到这一步,跟一个不知底细的丑男人同宿一室。他恨啊!恨老天作弄人,恨女孩太轻浮,恨那丑鬼不是人。但是,无论他多么的恨谁,这己经是铁打的事实。如今这个社会怎么了,连这么清秀的姑娘都干出了那污浊的勾当,我们这个曾经伟大的民族,竟然会坠落到如此地步,恐怕,恐怕如今的纯情女孩已经绝迹了吧!
他一步一回头的朝厕所走去,一会儿见那门开了,是女孩去到厨房很快又回了进去。他想看看屋里是怎样的情景,奈何距离渐远,女孩进屋后又关上了门。他只能揪心闷声长叹,吕希燕啊吕希燕,你怎么变得如此下贱了呢?竟然和那么个烂男人苟合,为什么就不是我呢?哦,不,你一定是被任笔友这个臭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站在厕所里,也没有要方便的意思。白善就这么呆呆的矗立在厕所里,那腐恶的臭气他置苦妄闻,一双三角眼睛就盯着远处的那扇关掩着的小门,心中不停的祷告,开门吧开门吧!
头顶烈日曝晒,脚下厕所重味蒸熏,白善居中却毫无感触,他只一门心思远处那门快快打开,让阳光把那小屋照个通透。他甚至在想,在那阴暗的小屋里,那两个狗男女正在轮番干着那龌龊之事。他撕心裂肺的呻吟,不,吕希燕,你不能如此对我。他骂任笔友是狗男贱男烂男也难解心中的恨,却又实在不忍心用任何烂词去骂女孩,但不骂心中又万分的不痛快,淤积污浊恶腐之气在身,他终于感觉自已快要爆裂开了。
这会儿,小门终于开了,见是任笔友突然一趟子跑了出来,吕希燕在后面追着,两人跑跑停停,然后女孩追上男人,擂了他一粉拳,继而两人并肩朝河边走去。看他们那轻浮扬柳的手势,听他们随意的浪笑,想他们骨质里的贱,白善是妒忌得要死,一双喷着怒火的眸子跟着他们的背影到了河边,再随着河堤朝前走去直到没了踪影,他才没精打彩的从厕所里出来。微微吹来一阵风,他才感觉到自己那颗充满妒忌仇恨的心开始作呕了。
“吕希燕,你对我无情,就别怪我对任笔友无义了。”
他仇恨的双目始终曝射出骇人的光茫,看着静静的河边,他毅然扭头朝东而去,他决定到有道砖厂请汪远平等人替自己出出这口恶气,狠狠地收拾一下任笔友。他装着这颗仇恨的心大步流星的朝有道砖厂奔去,绕过那漫长的大弯坡,趟过这悬空一线的渠水桥,前方的办公室,那个叫林燕的女孩进进出出屋子,看得出来,她是在打扫厨房的卫生。右边原本空旷的荒地上,竖起了一块木板特别醒目,马家兄弟正在木板周围忙活着。他好奇,便也走了过去,看见那几个大字,怒火大旺,便抬腿踢向木板。一旁正铲着土的马英华见状便横铲一挡,叱声道:“白善,你干什么?”
白善来不及收脚,正好踢在那斜面挡过来的铁铲上,只痛得他抱着脚哎哟喂痛叫起来。他心中喷火,恨任笔友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爱,本想一脚将这木牌踢断以泄心头之恨,没想到巧巧地踢中了半路杀出的铁铲上。原来大热的天,他穿着凉拖鞋,整个脚指头全都裸露在外,这下子碰在铁铲上,没皮开肉绽没鲜血飞洒己经是万幸了。
马英奇冷冷地盯着白善道:“你发什么神经,这招你惹你了吗?”
浇水的马英华也拎着盆凑了过来,道:“白善,你跟谁有仇找谁去,别到这来撒野。”
见这两个回回面带不善,白善忍住疼痛,不声不响一拐一瘸地朝有道砖厂走去。马英奇看着白善的背影,道:“他跟谁有仇也碍不得这木板呀。”
马英华笑道:“哥,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木板上有任笔友的名字,他俩可是情敌哩。”
“原来是这样。”马英奇冷笑了起来,道,“他也不屙耙稀屎照照自已是什么东西,他能跟笔友相比么?他配得上吕希燕吗?真是白日做梦。”
白善挨了一铲子,疼痛之余把全部仇恨都记在了任笔友的头上,他连跛带拐的奔到有道砖厂。汪远平等人正在上班,轰隆隆的机器轰鸣声中,这帮小伙子们也干得热火朝天。白善在砖机上一出现,汪远平便跟了过来,他一边用毛巾抹着满脸的汗珠子,一边招呼着白善,道:
“怎么,今天没有上班?”
白善简要的将放假的原因说了一遍,道:“怎么样,有机会整人了,干吗?”
汪远平双目怒射凶光,急切的说道:“夏流在哪?”
“不是夏流,是任笔友,他正和吕希燕在河边散步。”
“任笔友,整他?”汪远平有点意外,“算了吧,他又没坏我好事。”
“别忘了,没有任笔友给夏流出主意,陈燕怎么会离开你呢?”
“操!”汪远平俊朗的面孔突然堆起横肉,他生来直爽,最恨的也是这类狗头军师,“走,去教训教训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我去了不好。”白善摆摆手,道,“你叫上李虎他们,在前面截住他们,狠狠地揍任笔友一顿,但是别伤到吕希燕,回来我请客。”
汪远平警惕起来,道:“你这是……”
“去吧,帮兄弟出出这口气,也是给你自已出气。去吧,回来我请客。”
汪远平想了想,点点头,他招呼上李虎赵龙两人,向班头李云告了一声假,也没等他答应与否,便回宿舍换了衣服,风风火火地上路了。等李云追过来时,他们己经没了踪影,却只见白善在一拐一瘸地走着,逐问道:“他们人呢?”
白善那张黑瘦干皱的脸皮上绽放出了痛快的笑容,道:“他们去村里取信了。”
话说夏流童筹等人抬着酒,提着花生等物品说说笑笑地回到厂里。老板给的一百元钱已经用的分文不余了,老板的钱,就是用着不心痛。
此时,邹广森等人已经将骡儿剥光了皮,且开了膛,清理了内脏,砍成了几大块,丢开水里氽了氽血水,然后几个有力气的男人挥舞着砍刀将之剁成了小块,再次放入锅中加水猛火炖了起来。
见买有花生回来,邹广森便抓了一大把吃了起来。杨忠祥笑骂道:“龟儿子这会儿吃饱了,待会儿骡子肉装哪?”
他吩咐童筹将东西锁到屋里去。骡肉刚下锅,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吃上,但是谁都没有舍得离去,于是大伙三个一团,五个一堆地蹲在阳光中,或聊天,或赌牌或交战于楚河汉界之间。
夏流是无赌不在的,在他的游说下,七八个人围了个大圈开始了炸金花。吴芷是必须参加的,他是宁可把钱拿来赌输给别人,也不愿意把钱用在正途的。史义旭总想赢别人的钱,顺道也把曾经输掉的钱给赢回来。史丙宜更是嗜赌如命,只要有赌,哪回也不能少了他。俗话说近墨者黑,见有赌局,李人国早就手痒痒了。童筹心中有事,老想着林燕那美妙的音容笑貌,他没心思赌,就独自一人蹲在一边独自想着美事嘿嘿傻乐着。龙朴德黏着正与杨忠祥对局的唐帮华借了些钱也加入了赌局。余下的人或围观,或靠在墙角打盹,真有一种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很是无拘无束。
几个老头终于有机会坐在一起聊聊家长里短了。未而语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六十多岁的人了,却还要出门来打工,就其背井离乡的原因,讲起来真是辛酸万千啊!就是为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能够成家,自已才拾起一把老骨头爬山涉水来这打工。曹寿智年青许多,但生活的艰辛也使他显得异常的苍老。他总是感叹自己的命不好,家里缺衣少食,因受不了妻子的白眼,便跑出来闯塞外。窖上的几个老头儿也都是苦命的人,他们是一个生产队的,本来想在家种土地与家人在一起平静的过日子,可是去年天旱欠收,今年是生计无着落,才不得已拖着不是很健康的身体颠簸着到了关外做牛做马拼命挣血汗钱。可是食堂里常吃大米常吃肉,生活费用太高,竟然每天高达三元一角五分钱,如今算下来也没有挣到钱,不由得对今年的收入感到失望。
几个老头儿聊着各自辛酸的处景,感叹万千之余又都有一种同是天崖沦落人的愁怅,失意与凄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