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薛绍也劝道:“殿下,杨尚书主管礼部,番邦之事她总能最先得到消息。如今高丽政权更迭,知晓些旁人不知的事情,实乃分内之事。”
元琦只是一时怒急,很快便冷静下来,暗恨自己喜怒形于色。杨茵本就是她的支持者,无需薛绍求情,她也能明白杨茵的忠心。
“孤一时气极,”元琦起身扶起杨茵,“杨爱卿详细说说高丽的局势,朕不愿冤枉了高丽王,但她若真有不臣之心,孤也绝不轻饶。”
杨茵知道这是太女对她的敲打,杨家在高丽的经营的确有些太显眼了。
“高丽李氏,在老高丽王时权倾朝野,直至王太后当政,清理了一批高丽的士族,这才沉寂下去。先王遇刺后,新王继位,王太后断断续续病着,李氏才又冒出头来。这几年新王逐渐从王太后手中接过权柄,李氏这才起复。这次高丽王的僭越,便是李氏的教唆。”
“诸位爱卿以为,孤该如何处置李氏,处置高丽王?”
殿中几人都是景成帝的老臣,对于这个一路杀出来的太女多少都是了解的。她如此一问,定然不是要善了的。
薛绍和陆雨交换了个眼神。
大周如今已经三面开战,如果再与高丽交恶,难免扶桑百济不生出什么其她的念头来,届时,大周当真是背腹受敌了。
陆雨先开口道:“殿下,如今正值春耕,不宜再起战事,臣以为不若先让礼部拟旨申饬,倘若高丽王有悔改之意,定会罢黜李氏以谢罪。”
薛绍接着道:“殿下,先前合河、金洲加上平海寇的府兵,还有陆续补充的人数,已有数万人。虽然比起前朝末年动辄十万数十万的兵力,并不算多,可如今是太平盛世,由战争引起的伤亡直接反映在农业和商业上,就会进入一个恶性循环。”
元琦沉吟:“礼部先起草国书,百姓固然重要,但大周的国威同样重要。面上看上去是大周和高丽的摩擦,倘若处置不当,让旁人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来,那些常年在外的商队,便首当其冲,届时只会因小失大。让兵部准备好,调集玄州、常州、沈州的府兵,倘若要战,以最快的速度调集粮草兵马。”
大周的动作传到高丽,令高丽王惴惴不安。她本就不是什么果断坚毅的性格,做出这些挑战大周的事儿来,一是在王太后的管教下太久,骤然松了钳制,未免得意忘形;二也的确是李氏在前朝后宫的游说,一时冲动。
现在收到了大周的申饬,加上边境传来大周军队调动的消息,先前的志得意满顿时化为了泡影,只剩下惶恐。
“崔相,大周陛下这是,要小王如何做啊?”
崔博霖早先极力反对高丽王的僭越之行,但高丽王在兴头上,满脑子都是李氏为她描绘的反抗大周之后的快感。现在冷静下来,想起还是出身大周顶级士族的崔博霖更可靠。
“王上,先前僭越一事,并不是王上的主意,乃是收到了小人的蛊惑蒙蔽。现下王上只需处置了进谗言的人,向陛下请罪,陛下定不会多加斥责。”
“对对对,”高丽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来人,将李君和李文亮给本王抓起来,投入天牢。还有李府,其她人也都关押起来。”
崔博霖暗自摇头。高丽王不是王太后亲女,纵使养在身边,也难有先王的气度见识。
罢黜了李氏后,高丽王连忙写了请罪奏折送往京城,生怕晚了一步让大周皇帝有理由出兵高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