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儿,”景成帝不带一丝笑意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朕老了,连血性都失去了?当年那个半月拿下伊昌,扼住塔里咽喉三十多年的皇帝老了?”
元琦忙跪倒:“儿臣不敢。”
景成帝轻哼:“是不敢,不是没有。起来吧,你一向敢说敢做,朕不怪你。”
元琦依言起身。
“琦儿,你看到了帝王开疆拓土的荣光,可是你没看到战争背后的流离失所,沉重的赋税和徭役。”景成帝神色莫名,“朕是老了,总想起当年母皇的教诲,事事以百姓为先,尤其是战争。这片江山,朕交给你,你仔细衡量得失利弊,明日再给朕答复。”
回到东宫已经是掌灯时分,正院里宫侍们忙忙碌碌地传膳布菜。
见元琦进来,卫念秋迎上去:“殿下今日可是有些晚了。”
元琦净了手,坐在桌边,照例问起了元宁元密的功课。
“今日的功课,夫子说以战争为题,做一篇策论。”
元琦心中一动:“这课业是夫子布置的?”
元宁摇头:“是陆相今日来寻夫子说话,说替夫子给我们留的课业。夫子说这样也好,便定了此题。”
陆相想借元宁告诉她什么?
“这个题目,你有什么想法?”
元宁胸有成竹:“天下纷争,唯有百姓最苦。儿臣认为,居于庙堂之高,要时刻谨记黎民之苦,不要为了一己私欲,随意发动战争。”
元琦眉头紧拧,元宁聪慧,不过是和同龄人相比,战争和苍生这样的命题,对于她来说还有点早,她说不出什么见解也很正常。
所以陆相到底想说什么?
元宁看她表情不愉,心中惴惴:“儿臣微末的见解,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元琦缓和了表情:“你如今能想到这些,已然是不错了。日后还要勤加练习,不可懈怠。”
元宁放下心来:“儿臣定谨记教诲。”
卫念秋也看出了元琦的心事重重。
晚膳后,二人洗漱完毕,卫念秋问:“陆相今日出给宁儿的题,可是有什么不妥?”
这些事儿元琦不避着卫念秋,他一问便都说了:“如今的确是杀大食锐气的时候,哪怕不能一举得胜,以大周现今的国力,耗上个五年十年,都能耗得起。反观大食不然。她们对商路的依赖比我们重得多,即便不能往西,我们还可以向东向南,她们耗不起。可母皇不愿此时发兵,平白放过这个好机会。”
卫念秋想了想:“殿下若是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向母皇陈情争取。即便最后还是不能说服母皇,殿下也问心无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