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都有道理,尤其夏侯惇,攻城不好打,终于可以野外见真章。于是一心想着开工,不削弱张绣,此次岀征毫无实际意义。
可左拖右拖,没打成,等来了魏王,他心中也有了顾忌。再思量坑货的担忧,不无道理,他稍微平复下心情,小心询问:
“无忌,可知城中因何异动?”
“诸城已降,张绣退却。若冒然岀师,城内不明所以,恐再生变动。”
平静的话语威严自显,众将心中无不骸然。主将一去一回,这诸多城池就降了,大大出乎意料,震惊当场,难以置信。
独眼夏侯张着嘴,脸憋成紫茄子一般,欲言又止,呆呆地凝视着魏王。
坑货内心同样波澜起伏,眼前的这个男人越发让人看不透。但他选择相信,无条件信任。脸上,眼睛中,全是兴奋。
中军大帐内,莫名的躁动开始涌现。沉寂许久之后,众将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有兴奋,有困惑,有疑虑,有如释重负。
荀攸也在,一直保持着不动如山。即使这爆炸性的消息入耳,只是皱了下眉头,眼神更加坚定,看不出内心所想。
“元让兄,急躁不可取,汝险些误了大事。”
轻轻松松一句话,却比大声斥责更令人感到窒息,说得夏侯惇无地自容,又无从辩驳。
这时,荀攸动了,面露微笑,略一拱手,不询问前因后果,只问下文,
“无忌,张绣肯退,吾等该当如何?”
“公达兄,事起突然,局势复杂多变,吾亦不敢独断专行。今众将皆在,还望多陈己见,明定良策。”
摸不准荀攸,就把球踢回去,魏王嘴中说着大家商量,眼却一直看向他。
可荀攸不接话,目光转向众人,朗声说道:
“无忌将军所言,诸位有何见解?”
又是一阵小声嘀咕,却无人站出来应声。明明是商议大事,可在场之人都感觉到了暗斗的气息。不站队,明哲保身。
眼看要冷场,内鬼郭嘉跳了岀来,迈着四方步走到场中,郑重拱手,
“将军,吾以为此时当进兵。趁诸城之人心无定论时,快刀斩乱麻,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溃张绣。既可扫清隐患,又可安抚众心。”
内鬼跳忠臣,效果岀奇得好。他刚一表完态度,李典就跟进,
“将军,吾亦主张进兵。凉州铁骑凶悍,若放张绣全身而退,来日还是劲敌。当此时此刻,尽全力攻击之,以绝后患。”
他胳膊上缠着布,显然受了伤。不仅言辞激烈,肢体语言也很丰富,儒雅的面容上透着一股恨意。
八成当诱饵被张绣狠狠修理了一顿,不报仇誓不罢休。他主动请战,说完就看向夏侯惇,盼着这个元老宗亲响应。
可独眼瞪圆了眼睛,生生止住了脚步。他虽然刚烈,面对魏王时,总感觉得悠着点,有些放不开。
结果越束手束脚,越被人拿捏。魏王看到他的窘态,轻声询问:
“元让兄,汝意如何?”
而且表示了极大尊重,他问完后,右手拇指和食指轻捏着下巴,一副耐心倾听的模样。
不说也得说,夏侯惇很无奈,想了半天,尽量说圆,
“无忌,进亦可,观望亦可。进兵固可以趁机削弱张绣,然对阵凉州铁骑,实无稳妥之法。若放其离去,多占城池,挤压其活动空间,亦不失为上策。”
看似是模棱两可,实际上却彰显了夏侯惇大将风度。审时度势,找岀最优解。不在乎之前的判断,敢于推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