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满娘之死里的一个得益者,章老太太既然早就怀疑了薛妈妈,又怎么可能不疑心夏姨娘。
原本还挣扎着纠结着不捅破最后那层纸,这会儿薛妈妈认了罪,章老太太又狠了心,自少不得试探逼问夏姨娘。
至于夏姨娘这病,是真做过让章老太太吓病了,还是没做过伤心得病了,一时之间还真说不好。
不过,楚维琳更倾向夏姨娘做过了。
薛妈妈是老实之人,若不是有人刻意引导教唆,她未必能有勇气串谋夏月害了满娘性命,如果她真有那个胆量,又怎么会几十年良心不安到缠绵病榻,连睡梦里都在叫夏月的名字?
她自以为的替主子考虑,到最后害了章老太太。
陪嫁的丫鬟便是一心一意为主,也会出了差错,再添上有私心的,也不知道要被引到哪条路上去了。
思及此处,楚维琳抬眸看了一眼宝莲。
这一瞬间,她觉得宝莲像极了夏姨娘,人人称赞。
若宝莲存了私心呢?
楚维琳的头隐隐发胀,她不由抬手按了按眉心,宝莲见了,赶忙上前接了过去,细细揉按。
宝莲的一双手白皙柔嫩,不似丫鬟,而像闺阁姑娘。
指尖有淡淡清香,这是楚维琳熟悉的味道,她常常赏身边人胭脂水粉香露,宝莲从小跟了她,用的东西也与她无二。
印象里,就算是前世她因小产缠绵病榻、面黄肌瘦的时候,宝莲的这双手依旧如此。
眸子倏然一紧,回忆起那些“往事”来她总是无法淡然。
宝莲察觉到了她的变化,试探着问道:“姑娘,怎么了?”
楚维琳没有马上回答,等了许久,才哑哑道:“你说,夏姨娘会病上多久?”
“不是说染了风寒吗?大约也就……”话说到这儿,宝莲自个儿就愣住了,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下,眨着眼睛细细品了品楚维琳的话,喃喃道,“姑娘的意思是,夏姨娘这病不简单?是因为薛妈妈的事……”
戛然而止。
宝莲脸上一白,轻咬着嘴唇不出声了。
楚维琳斜斜睨了她一眼。
宝莲后背一凉,正思忖着如何应对。
“薛妈妈的事体,你晓得多少?”楚维琳冷静发问。
她是让宝莲打听过桂姨娘,但那日薛妈妈在章老太太跟前认下的事情,楚维琳只和陆妈妈说过,陆妈妈不是多舌之人,不会说出去,连宝莲也不会说。
宝莲赶忙退开几步,跪下道:“那日姑娘和陆妈妈说事体,奴婢就守在中屋,多少听到一些,后来又是半猜半蒙的。奴婢不是故意偷听姑娘和陆妈妈说话的。”
歉意、诚恳,一样不缺。
楚维琳往连接了西次间和中屋的绣了花开富贵的藕色缎帘望了一眼,没有追究到底能不能听见,抬手扶了宝莲:“听见了就听见了吧,你是个晓分寸的,这些事体我们主仆咽在肚子里就行了,切莫传出去。”
宝莲忙不迭点头:“姑娘放心吧。”
说到了这儿,夏姨娘的病倒是没有哪个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