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薛猛命令舰队掉头,准备围杀那二十艘驶向下游的镇疆军战船时,位于上游瓜洲渡口方向的剩余十艘斗舰,由罗远亲自指挥,忽然从薄薄的雾气中现身,在江面上一字排开。
叛军水师的瞭望哨看清楚状况,连忙大声示警,提醒正在调转方向的战船小心戒备。
然而可惜的是,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叛军战船转头之际,罗远一声令下,十艘飞轮斗舰顿时战鼓擂动,向前猛冲。他们各自锁定一个目标,朝对方的船舷位置,一往无前地撞了上去!
转瞬之间,轰隆轰隆的巨响不绝于耳。
飞轮斗舰的船头上都安装有磨盘大小的铁杵,前部船身也包裹着铁皮。强大无比的冲击力,立刻如摧枯拉朽般地把叛军战舰撞成两截,或是直接四分五裂。
十艘斗舰势头不减,在干掉了十艘敌船后,继续前出,径直杀入叛军的舰队群中。
又是流星般的火箭横空,打得薛猛措手不及。
几乎与此同时,下游的那二十艘斗舰,利用飞轮的动力,快速机动,贴着大江两岸反杀回来,左右侧击叛军舰队。
客观而言,叛军水师的战斗力并不算弱,水面作战经验也极为丰富,尤其是各级军官,都是长期在阔海之中搏击风浪的老手。
但是,他们亏在了轻敌大意上。尤其是对于镇疆军的水战力量,连一个最起码的了解和认知都谈不到,更遑论忽然遇见飞轮斗舰这样的新式装备,根本无从应对。
激烈厮杀的战场环境,一旦失了先机、慌了手脚,势必会在一段时间内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除了挨揍,还是挨揍。
而罗远根本没打算给薛猛逐渐反应过来的机会。
他命令手下吹响传令号角,通知所有战舰,向着敌人的核心地带发起冲击,不管是谁挡在面前,一律撞碎!
三十艘飞轮斗舰仿佛发了疯的野牛一般,在大江江面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自不同的方向朝着同一处汇聚。
而那个位置,正是薛猛的旗舰所在!
飞龙号上的水手接着月光和火光,察觉镇疆军的战船都在拼命向自己这边驶来,赶紧报告给主将薛猛,而薛猛此时也已经明白了罗远的意图,慌忙下令,让附近的己方战舰立刻向他靠拢。
此时此刻,战场中早已没有什么队形、阵型的概念了,一百多条双方战船在水面上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收到主将的指令,叛军各舰船连忙调整方向、奋力划桨,立时就有十六条距离最近的船只围拢过来,以飞龙号为核心,形成了一圈护盾。
这会儿可谓是胜负关键之际,倘若飞龙号加上十六艘战船成功挡住了镇疆军的冲击,那么更外围的叛军就能顺势合围过来,把势单力孤的镇疆军舰队困死,甚至吃掉。
从开战到现在的不利局面,将会被彻底扭转。
罗远表现得沉着冷静,站在指挥台上大喝道:“打信号!”
随着他的话语,一记烟花弹从甲板上猝然升空,在天际中炸出了大团金黄色的火花。
“吾皇万岁!”
江北岸忽然传来一记巨大的战号声。紧接着,上百支燃着熊熊火焰的巨弩自岸边腾起,划破长空,朝飞龙号激射而去。
烈火第二军的神机营开始发威!
蓄势已久的神机营巨弩,一次齐射就是两百发长箭,在水军兄弟帮忙指明目标的情况下,敌人旗舰顿时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众矢之的。
站在瞭望台上的薛猛,连呼喊一声都没来及,便被一支巨箭刺了个对穿,同时撞得飞离战舰。
他在落水咽气前,眼中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自己心爱的飞龙号像一只浑身放光的刺猬,照亮了整个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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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薛猛的舰队在瓜洲附近遭遇罗远猛攻的时候,京口码头的下游方向,忽然驶来了一支神秘的舰队。
整个舰队打着晋军旗号,也不掌灯,就在黑黝黝的江面上安静行驶,逐渐靠近了码头。
这个时候,上游正在爆发激战,隔着二十多里远,都能看见隐隐约约的火光。
码头上的哨兵全都伸着脖子往西边瞅,直到那支舰队入港了才惊觉过来。
“哎,他们是什么人?”
“啊?好像……哎,好像是咱们的战船,哪个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