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稚顿悟，遂回书裴邃：公调集兵力，必有用意，何说我欲修筑白捺城耶？古云“彼有心思，我能度之”，勿谓我北国无人也。</p>
裴邃得书，遂遣散军队，不敢谋图寿阳。</p>
李瓜花久候梁军不至，错过约定时间，即互相告发，其谋遂败，有十多家被处死。</p>
此时阿那瓌在魏明帝相助下复归，故柔然国剩余数万部众，遂来边境迎接。阿那瓌复向孝明帝上表请借一万精兵，助其平乱复国。</p>try{ggauto();} catch(ex){}
孝明帝议于诸臣，凉州刺史袁翻奏道：蠕蠕与高车国反复交战，方至我边境数十年尘土不起，乃我国之幸也。今蠕蠕两个国王相继归顺，若使其国尚存，高车必无力觊觎我国；若任蠕蠕灭亡，则高车强不可制矣。以臣愚见，应使蠕蠕国两个国主并存，以阿那瓌在东，抵制高句丽；婆罗门在西，筑西海旧城以居。西海城在酒泉北，距高车国金山一千余里，实是北虏来往要塞，土地肥沃广阔，宜于耕种。我应派遣良将监护婆罗门，并使屯田自给，亦可省粮运烦劳。若婆罗门能收集离散部众，复兴其国，则使其北越沙漠，为我外藩，且是高车强敌，于是西北一带无虑矣。即便婆罗门反叛，则不过为外逃流寇，亦对我国无损。</p>
朝廷公议，乃准其奏。</p>
正光二年九月，柔然可汗俟匿伐到怀朔镇，迎接其弟阿那瓌。</p>
高阳王元雍奏请将阿那瓌安置在吐若奚泉，使婆罗门投降前来投奔魏国蠕蠕人还至怀朔镇，交给阿那瓌管理，孝明帝复诏准之。</p>
十一月，东益、南秦二州氐人反叛，朝廷遂命秦州刺史河间王元琛引兵前往讨伐。</p>
元琛倚仗刘腾权势，贪婪残暴，诸将皆不听其调遣，遂被氐人打得大败而归。中尉弹奏元琛失机陷军之罪，但因逢国内大赦，因此只被除名，因重贿刘腾，不久恢复王爵。</p>
北魏遂命安西将军元洪超兼任尚书行台，到敦煌安置柔然婆罗门可汗复国。</p>
高车王伊匐派使节向北魏进贡，北魏朝廷任命伊匐为镇西将军、西海郡公、高车王。其后伊匐和柔然国交战失败，其弟越居杀伊匐自立为王。</p>
婆罗门率部反叛北魏，逃奔嗕哒。北魏派平西府长史费穆兼任尚书右丞西北道行台，率兵前去讨伐婆罗门，柔然不敢迎战，四散逃跑。</p>
费穆对众将说道：见敌就跑，乘虚又来，乃戎狄本性。若不灭其主力，恐其后患不除，我则疲于奔命。</p>
于是挑选精锐骑兵，埋伏于山谷，另派瘦弱步兵在外扎营，以惑敌兵。</p>
婆罗门果然上当，引柔然兵大至，来击魏兵。费穆军将其引入埋伏，精骑大出猛烈进攻，柔然人一败涂地，婆罗门被擒获，送至洛阳囚禁。</p>
北魏正光四年，柔然国发生严重饥荒，阿那瓌率部进入北魏境内，上表请求赈济。魏明帝命尚书左丞元孚为行台尚书，持符节去安抚柔然。</p>
元孚上表：蠕蠕向来强大，昔我国在代京时对其常置重兵防卫。如今天福于魏，使其自生败乱，来请臣服，陛下宜趁此虑其长策。昔汉宣帝时，呼韩邪来降，汉遣董忠、韩昌送出朔方城，且以大军卫护助之；光武帝亦遣中郎将段彬设安集掾史，以察其行。今宜依前例以闲地借其放牧，简置官署护之，且置兵力防之，使其近而不诈，疏而不叛，上上之策也。</p>
朝廷不纳其奏，终使人以粮米赈之。柔然国俟匿伐可汗亲来洛阳，朝拜孝明帝。</p>
夏四月，元孚持白虎幡在柔玄、怀荒二镇慰问柔然。阿那瓌拥众三十万扣留元孚，使其坐在车中，称为行台，以示尊敬。</p>
因而率兵向南，所过之处横加掠劫，至平城方许元孚南归。</p>
北魏派尚书令李崇、左仆射元纂率十万骑兵攻打柔然。阿那瓌掠民驱畜北窜，李崇追三千余里未及，只好撤回。</p>
元纂使铠曹参军于谨帅骑二千追柔然至郁对原，前后十七战，屡破之。</p>
元乂囚禁胡太后，常入宫执勤，百般献媚，孝明帝因此始宠信之。元乂始掌朝政，尚能自我粉饰，得势之后则傲慢无礼，欺上凌下，随心所欲，破坏纲纪。其父京兆王元继更加贪婪放肆，与其妻子皆受贿赂，操纵朝政，无人敢抗。</p>
故领军将军于忠之弟于景，字百年，时为征虏将军、怀荒镇将。柔然入寇，镇民请粮于将军府，于景不给，镇民遂反，将于景及其妻子分别关押，折辱月余之后杀死。</p>
此事上报朝廷，元乂置之不理，亦不诏恤镇民，于是各镇鲜卑族人皆起造反。</p>
未几，沃野镇民破六韩拔陵聚众反杀镇将，自立年号，称为真王。诸镇华夷之民响应，遂引发六镇之乱。</p>
字幕：破六韩拔陵，原居沃野镇，匈奴单于后裔，六镇之乱发起者。</p>
画外音：自皇始至延和年间，北魏设怀荒﹑柔玄﹑抚冥﹑武川﹑怀朔﹑沃野六镇，外御柔然，内制高车，拱卫京都，世为朝廷北部屏藩。孝文帝迁都洛阳后，世守边陲六镇者逐步沦落为镇户、府户，由是引起六镇军民普遍不满。至此只因柔然入侵，终于引发民变。</p>
破六韩拔陵引兵南侵，遣别帅卫可孤包围武川镇，又分兵往攻怀朔镇。</p>
怀朔镇将杨钧闻说叛民来攻，急升帐聚将，擢武川豪强贺拔度拔，及其诸子贺拔允、贺拔胜、贺拔岳为统军，率众抗御破六韩拔陵；同时遣使六百里加急，具表呈报朝廷。</p>
魏明帝览奏，诏命临淮王元彧都督北讨诸军事，带兵前往平叛，屯驻云中。</p>
此时高平镇民赫连恩亦聚众造反，推举敕勒部落酋长胡琛为高平王，攻高平镇以应破六韩拔陵。魏镇边大将卢祖迁率本部军击破赫连恩叛军，高平王胡琛北遁还国。</p>
韩拔陵复遣部将卫可孤攻陷武川，再引得胜之兵往击怀朔。</p>
官军大溃，贺拔胜父子俱为卫可孤所虏。破六韩拔陵亲攻五原，大败魏军主将临淮王元彧，魏将李叔仁败于白道。</p>
字幕：元彧，临淮宣王拓跋谭后代，临淮懿王拓跋提之孙、济南康王元昌之子，本名拓跋亮，字仕明。因避穆绍之父穆亮名讳，而请求皇帝下诏改名元彧，字文若。</p>
元彧败于叛军，满朝惊震。魏明帝改派李崇为北讨大都督，命抚军将军崔暹、镇军将军广阳王元琛皆受李崇节度。</p>
李崇奉命北上，以崔暹为前锋都督，先领军二万前往白道迎敌破六韩拔陵，嘱其与李叔仁取得联系，内外夹击。</p>
崔暹恃其武勇刚愎自用，独自与破六韩拔陵战于白道，至于大败，单骑走还。</p>
破六韩拔陵乘胜追击，率全军并力进攻，李崇乃引还云中，与之相持。</p>
官军一败再败，东西两部高车亦趁机背叛北魏，归附破六韩拔陵，义军于是大盛。</p>
秀容人乞伏莫于攻杀郡守，南秀容牧子万于乞真杀太仆卿，俱反北魏自立。</p>
孝明帝复下诏改镇为州，以求安抚，并召崔暹进朝，由廷尉问罪。</p>
崔暹回京之后先还家宅，尽搜府中女妓，再以田产庄园贿赂元乂，最后竟未治罪。孝明帝反将李崇免官，使元渊代总戎政。</p>
破六韩拔陵在白道大胜北魏名将李崇，不由军威大振。但此时忽然噩耗传来，说武川镇有贺拔度拔父子，及宇文肱等纠合乡里豪强，袭杀六镇义军前锋大将卫可孤。</p>
破六韩拔陵闻心腹大将丧亡，不由心中大痛，连日号哭，饮食俱废，义军军威亦由此受挫，暂停向南进击。</p>
正在进退两难，探马来报：今有柔玄镇羌人莫折大提，起兵叛变魏廷，发动关陇起义。</p>
破六韩拔陵急问：其事到底为何？你可细细说与我知。</p>
探马：魏秦州刺史李彦为政贪暴，又对部下将士极其残苛。便有士兵薛珍、刘庆等人不耐其酷，遂联合汉、羌、氐各族部民首领密谋，于秦州城内擒杀李彦，因而起兵。羌人莫折大提为人智勇兼备，且部族众多，众推其为首领，号称秦王。又有南秦州城兵张长命、韩祖香、孙掩等据城反魏，斩杀刺史崔游，响应莫折大提。两镇义军联手，犹恐不敌北魏官军，于是聚会商议，欲遣使前往怀朔，同奉主公为首。小人得知此讯，故星夜驰马来报。</p>
破六韩拔陵闻报大喜，遂止悲痛，当下亲自修书，派人前往柔玄镇，主动先与莫折大提联系，商议其同进兵向南。</p>
莫折大提得到破六韩拔陵书信，当即回书定约，并遣来使回报；一边趁势起兵征伐，派卜朝攻克高平镇，斩杀镇将赫连略及行台高元荣。</p>
不料正在高歌猛进之时，莫折大提忽发暴疾，病亡于军营之中。部属大悲，一边为主公发丧敛葬，一面拥立四公子莫折念生为首，统领先父部众，继续作战。</p>
莫折念生为父亲办完丧礼，重整雄师再编军伍，兵分两路：派己弟莫折天生为前锋大都督，带兵五万向西征发，自率大军合后。</p>
莫折天生英勇异常，且善用兵，连续击败魏国宗室大将元志，以及歧州刺史裴芬之，陆续占领歧、泾、凉三州。</p>
孝昌元年正月，莫折天生驻军黑水，魏岐州刺史崔延伯及南梁降将萧宝寅率众来攻。</p>
两军战于马嵬，莫折天生因连续获胜而致轻敌，遂中崔延伯伏兵之计大败，被俘斩部众十余万，率残部退保小陇，北魏军遂复占领凉州。</p>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其后南秦州义军首领韩祖香亦败，被北魏益州刺史魏子健击杀。张长命走投无路，率余众投降萧宝寅。</p>
四月，高平镇义军首领胡琛复起，遣大将万俟丑奴、宿勤明达等攻击魏泾州，大败萧宝寅及崔延伯，萧宝寅退保安定。至此情势逆转，叛军尽占六镇之地。</p>
破六韩拔陵闻说胡琛在泾州大败魏军，遂趁势挥兵南下，一路势如破竹，节节获胜，军威复振。义军兵锋所指，各镇边将皆望风而逃，或起兵应之，六镇尽为破六韩拔陵所占。</p>
朝廷接到边报大惊，元乂无可奈何。</p>
胡太后虽在幽禁之中，外间耳目尚存，及时得到六镇叛乱消息。于是趁机密见孝明帝及高阳王元雍，与二人定下计策，施行宫变。</p>
结果宫变轻易成功，元乂及其同党皆都被诛，并无一个落网。</p>
胡太后再度临朝听政，诏命大赦天下，改元孝昌。闻说六镇叛军屡败王师，急命派出使节，带重礼出使柔然，求柔然东部可汗阿那瓌出兵助魏平叛。</p>
阿那瓌既奉胡太后诏旨，遂发大军十万，浩浩荡荡向六镇杀来，进攻武川、沃野。</p>
破六韩拔陵遣将迎之，频战不利。六月，阿那瓌攻破武川，复引众西向沃野。</p>
孝昌二年，丁零族敕勒部鲜于修礼亦起兵于定州左人城，恒州、朔州流民纷起响应。</p>
二月，西部高车斛律洛阳又起于桑干河西，与费也头牧子勾连，旋即被秀容酋长尔朱荣镇压。四月，朔州城民鲜于阿胡据城造反，并率流民南下，七月攻克平城。</p>
尔朱荣旋即亦反，率军奔袭肆州，杀北魏刺史，收降猛将贺拔胜。复乘魏军在六镇节节失利，积极网罗北镇酋帅、豪强，以贺拔胜为大将，兵力日盛。</p>
孝昌三年正月，鲜于修礼部将葛荣大败赵郡豪强李元忠，攻克殷州，进围冀州。七月，相州刺史元鉴举邺城投降义军。</p>
魏廷遣源子邕、裴衍攻打邺城，擒斩元鉴，进逼葛荣。</p>
葛荣避敌锋锐，辗转北上，十一月攻克信都，生俘冀州刺史元孚，及本州豪强潘绍等五百余人。十二月复又回兵南下，趁魏军不备奇袭，大败源子邕、裴衍，再次进围邺城。</p>
武泰元年正月，定州长史李裔举中山以降，俘刺史杨津，瀛州刺史元宁亦举城以降。</p>
葛荣连克冀、定、瀛三州，又败据守鄚城之河间大族邢杲，以及割据勃海郡豪强高干。二人不敌义军攻势，各率部曲乡里十余万户南逃。</p>
至此，葛荣拥有燕、幽、冀、定、瀛、殷、沧七州之地，南围邺城，西逼并、肆二州，兵力大盛。</p>
尔朱荣势力也急剧扩大，高欢、段荣、尉景、蔡俊等怀朔豪强并起，先叛玄柔镇高车族首领杜洛周，后又背叛葛荣，皆投奔秀容尔朱部下。</p>
尔朱荣将此四将皆为重用，尤其器重高欢，使其常参军谋。</p>
并州刺史元天穆见尔朱荣势力日盛，暗中与之勾结，劝其袭取洛阳，尔朱荣犹豫未决。</p>
复说莫折念生，因弟天生骄兵而败，遂复遣属下都督杨伯年攻打仇鸠、河池两个寨堡。</p>
东益州刺史魏子建派将军伊祥迎敌，一战击败杨伯年，斩首一千多人。</p>
部将皆向魏子建进言：东益州本是氐王杨绍先封国，城中民众勇悍不驯。南秦州及秦州叛贼皆是杨绍先同族，请先没收其兵械，再以兵围府宅，禁其家人出入，免通消息。</p>
魏子建说道：绝计不可，城中民众数次经历战阵兵火，安抚即可为我所用，急逼则为心腹之患。若依诸公之议收氐王兵器，则必令其复反。</p>
于是将城中民众召集起来，先安抚晓谕，然后逐渐将其父子兄弟分派到外地各郡戍守。如此内外相顾，终无叛者。</p>
东益州虽然暂安，凉州却又大乱。时有北魏凉州幢帅于菩提，引部众拘押刺史宗颖，占据凉州而反。折报入京，魏帝急召群臣朝议。</p>
员外散骑侍郎李苗上奏：兵法云粮少兵精，利于速战；粮多兵众，利于持久。今陇贼猖狂，但无粮资储备，虽占州城，其势在于急攻，迟则离散，坐待崩溃。飚至风举，逆反者求万一之功；高壁深垒，王师有全制之策。若使陇东失守，元志军溃，则秦州莫折念生及张长命等反贼势力便强，长安危弱，国家右臂废矣。陛下宜下旨令主将坚壁而守，不要出战，另命副帅偏将率兵数千出麦积崖，从背后袭击叛贼，如此则秦陇之地群妖自散。</p>
魏帝闻言大悦，乃命李苗为统军，同别将淳于诞分别从梁州、益州出发，往征叛贼。</p>
然而朝廷之军尚未到达，莫折念生便遣高阳王莫折天生率兵来攻陇地。都督元志与莫折天生在陇口交战，元志兵败，弃众跑到岐州自守。</p>
此时东西部敕勒人皆叛北魏，投附于破六韩拔陵。</p>
孝明帝诏令改镇为州，遣兼黄门侍郎郦道元为大使，命去安抚宣慰六镇。时因六镇已全部反叛，郦道元不能成行。</p>
秀容人乞伏莫于聚众攻打郡城，杀其太守。南秀容放牧人万于乞真杀太仆卿陆延，秀容酋长尔朱荣讨伐平之。</p>
莫折念生复遣都督窦双攻打盘头郡，又被东益州刺史魏子建所败。</p>
凉州司马长史宋颖向吐谷浑王伏连筹求救，伏连筹亲自率兵援救凉州。守将于菩提不敢抵敌，弃城逃跑，被伏连筹追上斩之。</p>
于是城中百姓赵天安等，复推举宋颖为刺史。</p>
未料凉州刚刚平定，营州又反。</p>
城中百姓刘安定、就德兴擒杀刺史李仲遵，占据营州反魏。未料义军中有个王恶儿忽然反水，复又斩杀刘安定，宣布投降朝廷。就德兴率众东逃，自称燕王。</p>
朝廷闻报，急派黄门侍郎卢同为幽州刺史，兼尚书行台，使持符节去营州慰劳叛民。就德兴降而复反，屡败卢同。</p>
当时朔方胡人亦反，围攻夏州。</p>
刺史源子雍率众婴城固守，城中粮食吃尽，军民煮马皮为食。源子雍见此，只得留其子源延伯固守统万城，自率羸弱之卒去东夏州运粮。</p>
粮草未集，便被胡人头领曹阿各拔得知，率众将源子雍擒拿。</p>
源子雍虽然被囚，仍设法暗中派人给统万城送信，命城中军民努力固守。全城军民得知源子雍被擒，忧惧非常，复被源延伯节义所感，无不奋发，立志守城。</p>
东夏州城中，源子雍见胡人以礼相待，遂对其陈述利弊，规劝投降朝廷。（本集完）</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