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太后宫殿时,大多宗亲命妇已到了,只静坐于堂下规矩吃着茶。
先帝留下的子嗣原就稀薄,众公主大多被送去和亲,而众皇子于夺嫡之争又所剩无几,故而殿内大多都是近支的郡王及郡王妃。
江予初、莫辞、莫学恩一一向太后、皇后见了礼,相互寒暄贺出些有关新元的恭敬之词便说了赐座。
莫辞替江予初脱去斗篷,托着她的手送至女席落了座,自己才去了对面的男席。
这一动作倒被众郡王妃、皇妃瞧得清楚,皆以此发笑闲谈起来:
程郡王妃敛下满目艳羡,“哎哟——斯年和木槿也忒腻歪了些,从入了门竟都舍不得撒手。”
宥郡王妃跟着笑出声来,“这习文之人可真是会疼人,比咱们家那个可强多了!”
程郡王妃嗤笑一声,“可不是,我家那个天天就只知舞刀弄枪。头些日我着了风寒,赶巧军中那起子兄弟叫他去吃酒,我随口说了句你去了就别回来。好家伙,他真真就在外头厮混了两夜!
斯年那是会疼人,我家那个恨不能要气死人!”语至此处,抬眸给对面送了个嗔怒白眼。
殿内传出几阵哄笑。
程郡王:“……”
楠郡王妃置下茶杯轻叹一声,“他们还真真是弟兄,头次月圆之日,我闲来无事念了句'青天有月来几时,我欲停杯一问之',你们猜我家那榆木疙瘩怎么说!”
楠郡王妃啧啧两声,无奈苦笑道,“他竟说什么,'你莫说停杯一问,哪怕跪下把头磕破了,人家月亮也不搭理你'!”
楠郡王轻啧一声,“你这婆娘什么丑话都往外说!”
此话落音,男席众人皆指着程郡王、楠郡王大笑出声来,众王妃则平举广袖半遮面,笑得是花枝乱颤。太后、皇后也是满面的温善笑意。
往日萧肃的殿内于此下倒添了不常有的温意。
莫辞轻笑两声抬眸扫过江予初,却见莫泽恩同陆长庚同行而来。
殿内笑意瞬消——
众人皆知这两人不对付,若在他们跟前提旁人夫妇情深终是不妥。
莫泽恩、陆长庚两人一一行礼,也各自落了座。
众人不再言笑,只低眉吃着早粥,氛围一时沉凝下来。
江予初食下两口再不动手,也不知是空腹吃了甜粥胃里烧得慌,还是见了风寒,小腹只传来阵阵灼烧的疼。
此时殿内静得出奇,若是贸然起身怕是要引起相问,遂交待宫人向太后传话,说是前去更衣,需离席稍刻。
得了太后首肯,江予初才悄然起了身。
陆长庚低眉吃下两口粥,甜得有些发腻。
相处十年,他自是知道她从不吃甜物,这碗甜粥自己吃着都这般难以下咽,更何况她呢。
陆长庚有些担忧地抬眸,却见其位已空……
外头绵雪已停,只余远望净白与心下凉畅。
江予初同飞絮无聊地行至荷塘小道,道边是寥寥几株绽放红梅,暗香浅撩,绵雪清爽。
殿内不是死气沉沉便是一通奉承,江予初实在无心急着赶回,只顺着红梅一路行过,这一路的梅香倒是愈发清晰起来。
飞絮见她颇有兴致,便笑着问道:“再往前头就是暗香苑了,姑娘可要去看看?”
……
不远处的陆长庚眸含微涩地望着她的背影,待其行远才低眉向小厮时越交待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