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他可以与父亲反目,与皇权为敌;为他,她又能做到哪一步?怕是就连站在原地,等他铲除一切障碍后走向她,都做不到。
心若动情,便是殇。
乌羽白真想一走了之,却因浓重到快令人窒息的感情缠住了双腿,只能停下驻足。他希望,她能推开窗。
可惜,没有。
乌羽白自嘲地一笑,欲走,脚尖却对准了妖舟的方向,毫无预兆地迈了一步。
这时,一只酒杯砸在了他的脚前,发出碎裂的声音。杯子里的酒水飞溅,落在了他的脚面,氤氲开宿醉的味道。
楚青逍软趴趴地倚在荷花池边的大石头上,看着乌羽白,说:“别招惹她。”
乌羽白看着楚青逍,没有说话。
楚青逍举起酒壶,直接豪饮了一口,酒水落在脸上,湿了衣领。
乌羽白走向楚青逍,伸手去取他的酒壶。
楚青逍却扬起酒壶,直接扔进了荷花池里,然后站起身,施施然离去。
若问这世间,还有谁更懂乌羽白,自然是楚青逍。二人从小一起玩到大,朝廷和江湖都不想干,只是单纯的凑在了一起。
长大后的乌羽白,没小时候那么讨喜,也许会隐藏自己的心事,但楚青逍并不介意。他还是他,一直没有变过,无论乌羽白变成什么样,他都喜欢他。
然,这种喜欢却有了不同定义。
乌羽白感觉到楚青逍的疏远之意,喊道:“青逍!”
楚青逍停下脚步,背对着乌羽白,口齿略带含糊地说:“乌羽白,爷从来不曾变过,儿时喜欢追逐你,现在亦然。只不过……”微微一顿,“谁都不能伤了楚某人的心,就连你,也不行。”
乌羽白说:“伤她,非我所愿。伤我,情之所迫。”
楚青逍嗤笑一声,说:“我不懂你那些弯弯绕绕的道理,我只是……见不得她的笑,比哭还难看。你和阿舟,都在为难她。”突然回头,看向乌羽白,眼神冷得骇人,“真想把你们都毒死!”言罢,一扭头,大步离开,眼角却湿润了。
乌羽白望着楚青逍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慢慢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看事情的角度犹如不同利剑,都想直达自己关注的那个点,却不知这种鲁莽要割开多少血肉、伤害多少人……
房间里,妖舟依靠在窗边,闭着眼,将额头顶在了墙上,如同没有骨头的人形纸片。
小金朝趿拉着鞋子走进妖舟的房间,说:“得不到就冲出去,把人打昏,扛走。哪里来的多愁善感?”
妖舟睁开眼,眼神如同被风吹的灯盏,明明灭灭,周而复始,终是轻叹一声,说:“让青逍为难了。”
小金朝气急,跳脚道:“你管他做什么?!你先管好你自己!”
妖舟推开窗,望着苍茫月色,笑了笑,说:“我,一直很好。”
是的,她必须很好。爹娘在看着她、师傅们在看着她,她必须支棱起来,过得很好。
她不会为了阿舟放弃自己的幸福。而阿舟,也应当明白,求而不得的东西,当断必要断。
纳征而已,路还很长,总有解决的办法。而她要做的事,远不止眼前这点儿纷乱的感情。
感情乱了,就先让它乱着吧。强解,只会把彼此弄得遍体鳞伤。时间会让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也会让一切自然而然地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