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难道干爹根本没下咱俩的米?”望夏失望地垮下脸。
……
杜若宁头一回进东厂,发现东厂和她想的并不一样。
她以为这种死了无数怨魂的地方,肯定是阴森恐怖暗无天日的,没想到却处处明灯高挂,庄严气派,房间里打扫得很干净,甚至还点了熏香。
仔细闻闻,似乎和江潋身上的香味一样。
贺之舟没能进来,还在东厂大门外守着,茴香藿香和侍卫们应该已经到家了,父亲应该也会很快赶到。
闹得这么大,父亲肯定是要大发雷霆的,这回宋悯不死也得脱层皮。
叫他个不要脸的还嘚瑟,这会儿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吧?
至于宋悯今晚的动机,其实不难理解,此人生性多疑,又听外面传了这么久的借尸还魂,鬼上身什么的,心里肯定早已种下怀疑的种子,恰好刘致远这时候死了,又吃过她送的食物,那颗种子便借机破土而出。
所以宋悯才会沉不住气,特地在半道上堵她,想借着刘杨二人的死诈一诈她,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长宁公主。
他太熟悉长宁公主说话做事的风格了,料定自己这样突然发问,正常人都会忍不住露出马脚,暴露一些习惯性的语言和小动作。
可惜,她不是正常人,如今的她,是魂魄被困十年,背负着仇恨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从现在开始,她不会再让自己失控,也不会让别人掌握主动权。
宋悯认出她或者认不出她,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反正他最后的结局就是死,且必须死在她手里!
杜若宁正想得出神,突然闻到浓郁的羊肉汤的香味,紧接着房门打开,望春带着几个人走进来,每人手上都端着托盘,有肉有菜,还有一个烧着炭火热气腾腾的铜锅子。
羊肉汤的香味就是从这个锅子里飘出来的。
“春公公,你没死啊?”杜若宁惊讶地看着望春,连美味的涮锅都被她忽略了。
望春:“……”
今天是撞了什么邪,怎么一个个的都巴不得我死?
我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托若宁小姐的福,小的还有口气儿。”他郁闷道,把手里的菜放在桌子上,“若宁小姐稍等片刻,干爹马上就来。”
“被你们东厂抓进来的人还有这待遇?”杜若宁笑着打趣道,“不会是断头饭吧?”
“小姐说笑了,谁敢断您的头啊?”望春接过番子端进来的热水,亲自捧到杜若宁面前让她洗手,“进了东厂,还能和干爹一起吃锅子的,若宁小姐可是头一份。”
“那我真是荣幸之至。”
杜若宁就着盆子洗了手,拿起望春搭在臂弯上的白色帕子擦干,又给他放回去。
既然望春还好好活着,是不是进一步说明江潋并非世人眼中那般狠毒无情?
所以,在他面前,她是不是可以再肆无忌惮一些?
“望春啊,我发现你伺候人比丫头还细致。”她笑着说道,“倘若我向督公讨要你,不知他会不会把你赏给我?”
“多谢若宁小姐抬举,这个还是免了吧!”望春脸色大变,起誓般地说道,“小的生是东厂的人,死是东厂的鬼,一辈子孝敬干爹,绝对不会背叛干爹……”
话音未落,江潋打门外走了进来,蹙眉看向杜若宁:“你这人什么毛病,见狗也要,见人也要,要不要咱家把东厂都送给你?”
“好啊好啊!”杜若宁拍手,笑得眉眼弯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当真了啊!”
“咱家不是君子。”江潋懒得和她磨嘴,走到桌前撩衣摆坐下,拿起一盘脑花问道,“新鲜的人脑子,若宁小姐要不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