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半张脸,已经被血色淹没,而她的唇角,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
祁景萧下意识觉得,唐柚是咬舌自尽了,他快速扼住她的下颚,发现,她的舌,没有分毫的伤痕。
显然,她会吐这么多血,不是因为咬断了舌头。
而且,她唇角渗出的血的颜色,是有些发黑的暗红,明显不正常。
“唐柚,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饶是祁景萧再不把唐柚放在眼中,她变成了这副模样,他也不可能占了她的身子。
唐柚没有立马说话,她的眸光,涣散得越来越厉害,她的大脑,如同被压上了一座大山,却仿佛还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袋里面搅着,彻底将她的脑袋,搅得只剩下了混沌。
她艰难地喘着气,一喘气,又会有暗红色的血液,从她的唇角涌出。
眼前的光线,变得明明灭灭,唐柚的眼前,仿佛被遮上了一层迷雾。
一时之间,她竟是忘记了,她现在,是在长歌的包厢。
她忘记了,今晚她有过怎样不堪的遭遇。
甚至,她都忘记了,她和祁景萧之间,已经由最好的兄妹,渐行渐远,仿佛不共戴天。
她只记得,她是在唐老头、傻哥哥还有她的萧哥哥的关爱下长大,虽然贫寒,却快乐的小姑娘唐柚。
而面前的男人,是她的萧哥哥。
“萧哥哥,我生病了。”
又是萧哥哥……
祁景萧薄唇紧抿,他那张冷玉一般的俊脸上,有着明显的鄙夷与不耐,但隐隐的,也有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担忧。
他下意识就想说,唐柚,你这个女人,你又想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只是,看着她一张嘴,唇角就又渗出的大片的暗红,他这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带着强撑的冷淡与疏离开口,“唐柚,你生了什么病?”
唐柚的表情,越发的缥缈,“我生了很严重的病,我快死了。”
“萧哥哥,我想我哥哥、爷爷,还有婳婳和跳跳了。”
“我可能,马上就要去陪他们了。”
因为唇角不停地往外渗血,还被血呛到,唐柚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也……我也想家了……”
“我回不了家了,我不能带着爷爷,哥哥,婳婳回家了……萧哥哥,你能不能带我回家?”
都说是帝都繁华,灯红酒绿,能迷乱了人的眼。
可在帝都待了这么多年,唐柚的心中,依旧没有归属感,她现在,只想回到,那座山清水秀的小村落。
葬在,爷爷,傻哥哥,婳婳,还有跳跳的身旁。
“萧哥哥,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没有等到祁景萧回答,唐柚又自顾自开口,“爷爷、哥哥还有婳婳,也想回家。”
“等我死后,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和他们,还有跳跳的骨灰回家?”
提到骨灰,唐柚的心中,又说不出的凄凉难过。
她和婳婳,尚有骨灰,可是爷爷、跳跳,还有傻哥哥,他们连骨灰都没有留下。
“唐柚,你这个女人,你在胡说些什么?”
祁景萧听说过,唐柚为了勾男人,喜欢吃一些装纯的药,那种药,会让她各种流血。
他觉得,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是做的出这种事的。
可看着面前的唐柚,他又隐约觉得,她会变成这样,不只是因为她吃了那种药。
心口,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扼住,那种心慌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祁景萧用力按住自己的心口,“唐柚,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
唐柚的情绪,忽而变得特别激动,“我不喜欢住在医院!”
更不想,死在医院。
医院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冰冷的,充满消毒水味道的陌生的地方,死在那里,她怕自己,会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我想回家……”
唐柚的眼泪,混杂着血液,一点点滚落,“我想家了……”
可是爷爷没了,傻哥哥和婳婳也没了,她没有家了。
沈婳从楼顶一跃而下,绝望惨死的画面,如同放电影一般,慢慢浮现在唐柚的脑海之中。
她的意识,有短暂的清明,可这清明,却是让她的身上、心里更疼。
似乎,只有糊涂着,这颗心,才能得到短暂的救赎。
“你必须去医院!”
“我不去!”
唐柚下意识反驳,想到了些什么,她又连忙开口,“药……我羽绒服里面有药……”
听了唐柚这话,祁景萧慌忙抓过她落在地上的羽绒服,从里面翻出了一瓶药。
他快速打开瓶盖,“需要吃几颗?”
“都给我吧。”
唐柚动了下指尖,她想要把药瓶接过来,但她的手,依旧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