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子,黛玉收拾完,方站起来道:“恕我怠慢了,连碗茶都没能给你斟。”
贾琦笑了一下,“妹妹今儿是怎么了,这么客气。”
黛玉瞟了他一眼,“今儿一早听宝玉说,你要南下领军平叛,可是真的?!”
贾琦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明儿去内阁就是确定出发时日的。”
黛玉也有些激动起来,主动拉起贾琦的手,问道:“怎么这么匆忙?”
贾琦笑了笑,便轻轻把她揽住,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安慰道:“我是去做两江总督,不是拿着刀枪与人搏命!”
黛玉紧紧咬住嘴唇,道:“你不要哄我,我知道的,那是战场,历来最是凶险之地,我听老太太说,当年外祖父每次在外征战她都是万分担忧,你又不比外祖父。”
贾琦轻轻抚摸着她秀发,笑道:“你这是瞧不起我啊。”
说到这,贾琦又沉思片刻,道:“你进京也有两年多了,等我率军击溃了盘踞在苏州等地的叛军就派人来接你,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姑母墓前烧香叩拜。”
黛玉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幽幽道:“可是我听说,咱们这种勋贵人家的家眷都要在京城为质,朝廷会同意?”
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道:“两江总督是文官,再说了,贾家嫡系子弟都在神京,也不缺你一个。还有姑父可是也在南边,就冲这一点,谁都不会将你扣在神京为质。”
黛玉抱着他的腰,将头深深埋进贾琦的怀中,闷声道:“要多久?!”
贾琦瞅着她,犹豫了一下,缓声道:“明年咱们一家在苏州过中秋!”
“嗯”
贾琦咳嗽一声,拉长声音,“好了,把你那金豆子收一收,一会儿子还要去老太太屋内呢。”
说到这,然想起一事,重重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出门时,琏二嫂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你带话,她说看着皇庄里的桂花还有菊花好,想着今年中秋从皇庄抬些过来放在老太太花厅里凑趣。”
黛玉羞恼,瞪了贾琦一眼,又瞟了眼他胸口的湿处,忽然想起什么,便对外喊道:“紫鹃!”
房间外,紫鹃正在与雪雁小声说笑,乎听里面传来黛玉的呼喊声,忙挑起珠帘,半个身子探进来,问道:“怎么了,姑娘?”
“将那件新制的大袖圆领袍取来。”
黛玉俏脸微红,指着贾琦说道。
紫鹃嘴角抽抽。
好家伙,这是发大水了。
瞥了二人一圈,又不敢说话,答应着便出来了。
贾琦看着她的背影,对黛玉笑道:“这丫头欠调教。”
黛玉没应声,过一会儿,幽幽道:“你的丫头,我也管不到。”
贾琦心里暗笑,端起茶吃了一口,又道:“琏二嫂子那里可还等着你回话呢。”
“我明儿让李嬷嬷通知忠伯一声就是了。”
黛玉脸上浮出一抹苦涩,接着轻摇了摇头:“你今年中秋又不在家了。”
屋内一片沉寂。
不一会儿,紫鹃抱着一件紫色袍服走进来,“二爷,换衣服吧。”
贾琦站起身,任由紫鹃给自己换衣服,望着出神的黛玉,说道:“走,咱们去老太太屋内一趟,我有话交代你。”
乾清宫,上书房内,隆治帝最终没能压下心头怒火,摔了杯子,仗责了两名值守的小黄门。
半个时辰前,太医院来回报说,睿亲王刘恭肺部的伤有感染化脓的风险,一旦如此就会造成呼吸困难,难以说话的危局。
还有就是见不得风。
如此一来,这和废了没有两样。
又想到销声匿迹的刺客,顿时火冒三丈,重重一拳砸在了御案上。
对于这种情况他也是无奈之极,明眼人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但是查不出来,总不能真的将整个神京翻个底朝天。
只能将所有的帐记在水溶的身上。
暗暗发誓,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陛下,吴阁老来了。”
这时,戴权走进来小心说道。
听了这话,隆治帝眼睛一亮,忙道:“宣。”
不一会儿,吴邦佐便走了进来,“臣参见陛下。”
隆治帝手一摆,“免了,赐座。”
“谢陛下。”
吴邦佐恭敬一礼,方退到边上坐下。
隆治帝:“如何了?”
“回陛下的话,次辅已经说服了孔家北宗家主和衍圣公,答应朝廷买田的钱可以分三年结清,今年先给四成,剩余的分两年给清。”
吴邦佐欠了欠身子答道。
隆治帝:“好嘛!还是有点孝心的。”
吴邦佐犹豫一下,抱拳道:“陛下,次辅最后提了一句,希望内阁能够将其长孙孔谦开革官籍。”
听了这话,隆治帝眼中露出了凶光,“他是在威胁朕!!”
吴邦佐忙道:“那他还不敢。臣估摸着还是因为南宗之事,另外还有北宗有人要求找人替换掉他,所以他打算给自家留一条退路。”
隆治帝冷哼一声,直接道:“退路?难道在朕这里就没他的退路?!”
想了想,又道:“你明儿直接告诉他,孔谦这孩子有才华,为人刚正,朕喜欢他。”
吴邦佐:“陛下垂恩是孔家的荣幸!”
听了他的话,隆治帝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叫他怎么说,朝野官员如何议论自己的还是知道的。
良久,吴邦佐开口了,“陛下。”
隆治帝手一挥,“说吧。”
吴邦佐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一本奏章,顿了顿,方道:“这是刚刚淮安递来的奏折,弹劾右都御史林如海的奏章。”
“谁?”
隆治帝眉头一挑。
吴邦佐:“河南总兵沈一熙写的奏章,武威侯李虎也署了名。”
沈一熙?
原本兵部议削职、降三级戴罪立功,最终内阁驳了回去,议定戴罪立功。
算着时日,这是一拿到内阁文书就递来了弹劾奏章,倾轧之心太明显了。
想到这,隆治帝手一挥,“朕就不看了,大体情况你说说。”
“弹劾三大罪状:其一,以权谋私,坐视叛军壮大,以达到威胁朝廷好给梁国公创造条件,谋夺更大的权利。其二,私心作祟,打压忠臣。其中着重提了谢琼,说林御史利用手中职权之便不断地给谢琼部兵马增添武器甲胄,特别是火器。这也和第三条罪证有关,说是林御史跳过内阁与陛下,私下与西夷人联络,更是侵占军饷与西夷人交易,购买西夷人手中的火铳、火炮。”
隆治帝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觉得如何?”
吴邦佐摇了摇头,“林御史的忠心天地可鉴!或许其中有些许私心,但是第二、第三条纯粹是污蔑,特别是购买火器之事,梁国公曾和内阁说过此事,负责联络的人也是贾家商会之人,另外其中一些火炮已经在运来京城的路上,之后兵部库部司的工匠会进行仿制。”
隆治帝一颗心稍稍放下,想了想,沉声道:“买终归不是良久之策,咱们还是要掌握这些技艺才行。”
说到这,又道:“内务府刚接手了范家查抄来的大批量纯铜和生铁,朕会让内务府专人送到库部司。”
“陛下圣明。”
吴邦佐躬身应道。
隆治帝提高了声调,“给沈一熙回复,让他用心平叛,不要整这些没用的。另外给林如海去信,让他水要端平了。”
想了想,又问道:“内阁可曾商议好了,谁随梁国公南下,掌军中粮草一事。”
吴邦佐想了想,起身道:“臣愿往!”
“好!”
隆治帝赞道:“那就有劳阁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