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拍即合,老爷子早有此意,“走,看看你的博物馆去。”
孟小枣虚扶着老爷子,其实老爷子目前身体也算硬朗,不用人搀扶也可,可小枣照顾周到,让人放心。
韩春明挂着喜悦的笑容跟上,他喜欢这种分享快乐的感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有着钱文的镇压,没有了关老爷子家夺家产的闹剧,这次的开业大吉真的大吉。
“走啦,傻笑什么。”苏萌挽上丈夫韩春明的胳膊。
不远处,通往博物馆门口的通道处。
韩家大女儿韩思乐一身明黄色连衣裙,肌肤晶莹,高挑身材,拉着钱文家的大儿子钱鹏程,二人般配无比,并肩往外走。
“走啦,走啦,你走快点。”
在前方两步远,钱文家小女儿钱蜀道拉住韩家老二韩绍辉,一头披肩及腰的乌黑长发,摇曳下柔顺飘逸,青丝被水晶发卡随意一拢,一身粉红色的修身运动装,活泼可爱,青春靓丽。
韩绍辉一脸无奈,眼眸深处却全是宠爱。
同来的钱峥嵘与李成涛家的独子李宇航对视一眼,狗粮真是无处不在。
“这不公平啊。”在钱文与韩春明身旁,李成涛为自己儿子打抱不平道,“都是干爸,干妈叫着,怎么就落下我家宇航了。”
闻言,蔡晓丽娇嗔的一拍,多大人了,也不害臊。
钱文耸耸肩,“我家峥嵘不也落下了,要不你和晓丽再生个?”
韩春明玩味笑起。
蔡晓丽脸一红,瞪眼钱文三人,“一点没家长样!”
李成涛看向钱文与韩春明,悄咪咪道,“要不你们俩也努努力。”
都熟的不能再熟了,小黄话说来就来。
关小关与苏萌娇瞪钱文与韩春明二人,然后三姐妹手挽手走了。
钱文和韩春明无辜道,“我没说话啊。”
“说真的。”李成涛认真脸。
“去去去,相隔十数岁,那不是两小无猜,那是深渊般的代沟。”钱文无语道,之后又说道,“谁让你下手晚了呢。”
李成涛痛拍大腿,“谁让我家臭小子不灵光啊!”
钱文与韩春明对视一笑,对对方家的孩子都很满意,都是眼皮子下长大的,知根知底,要是真能在一块,他们也放心。
钱文的四时博物馆,博物馆大致分为四个区域;
1.陈列、展览、教育与服务分区;
2.藏品库分区;
3.技术工作分区;
4.行政与研究办公分区。
对于外国的‘历史艺术品’,不管是老爷子,还是破烂候,甚至是韩春明这个大收藏家,都算是萌新。
还好,钱文早有准备,培训了专业讲解员,为大家一一介绍其中故事与历史背景。
莫奈的睡莲,毕加索的亚威农的少女,蒙德里安的百老汇爵士乐。
木乃尹,金箔玻璃碗,古巴比伦的石刻,小日子的武士刀,八桥莳绘螺钿砚箱,印第安人的手工古老面具,各国特色的凋塑等等……
不明觉厉,在专业讲解员的介绍下,众人看钱文的眼神变了。
都是国外想方设法收藏他们的古老文物,摆在他们国家的博物馆里,现在可好,钱文把这些国家的‘历史艺术品’搬到自己家门口了,还准备让人参观。
怎么想,怎么提气啊。
“好,好,好!
!”九门提督关老爷子看着展柜里的东西,连连说了三个好字,看着痛快。
韩春明站钱文身边,担忧且小声道,“这些东西就这么摆在这里,真没事,要知道……”
钱文给了韩春明一个放心的眼神,“我这些东西都是通过合法手续,渠道,合法拥有的。
而且,我已经跟上面提过了,有合作的,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就真堂而皇之的摆出来,供人参观。
放心,安啦。”
韩春明放心一笑,一拍他肩膀,“还是你关系可通天。”
钱文澹澹一笑,“这么多年,关系可不是白经营的。”
外国‘历史艺术品’区浅逛后,钱文带着大家来到国内古董文物区。
破烂候快一步跟上,指着玻璃展览柜中的香炉,“这是……”
他认出了这香炉的来历。
韩春明细看后,接话很是肯定道,“天地绝命香炉!”
“你小子认出来了。”破烂候笑着说道。
“嗯,您给我的那几本书里正好有着这物件的记载。
好东西啊。”韩春明喜爱道,要不是在展览柜里,他就上手细细把玩了。
“钱文,你从哪里弄的这物件?”破烂候好奇问道。
“这可问错人了,这得问小杏。她带文物收藏队带回来的。”钱文摊手道。
孟小杏挺着个肚子,得意昂首,刚要讲其中曲折经过,就被打断了。
“这是……十二生肖龙首?”老爷子惊呼道。
众人闻声望去,这物件大名鼎鼎啊。
…………………
古玩盛宴结束了。
接着,韩春明大收藏家的名声也传播了出去,在胡同中,惹起一番收藏的热浪,燎原所有人。
一个破碗,破瓶子就上万,几十万?这横财我不发谁发,胡同的邻里街坊都抱着一夜暴富的想法,开始在家中翻箱倒柜,就是没有的,也去潘家园,琉璃厂,开始淘宝。
都觉得自己是火眼金睛。
韩春明一下成了胡同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邻里街坊都抱着各种各样的新旧物件找他,让他给看看,一起发财。
韩春明被吵得脑子嗡嗡的,苏萌都暂时跑回娘家躲几天,孩子都住到了钱文这位干爸家。
同是开博物馆的,为什么没人找钱文?
因为………
胡同街坊李伯:“小钱,你给李伯看看我这瓶子呗,青花瓷的。”
钱文:“李伯,我不懂这个啊,我都是让手下员工收的,要不你拿着东西去潘家园的万宝阁瞧瞧,提我的名字,鉴定费打五折。”
这样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经历了数位邻里街坊,就没人再来找钱文了。
因为,万宝阁鉴定费就算是打五折,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有些人只想白嫖。
韩春明那里是水深火热,要不是老妈还在家,韩春明都想学苏萌躲躲了,自家的大院门框都快被邻里街坊踩平了。
钱文这边是清静的很,无人打扰。
古董热没过多久,就有不少人被骗了,其中最痴迷,想一夜暴富,做白日梦的郭大爷,被骗了个底朝天,这学费交的是真实在。
现在在家天天哭爹喊娘,还不相信自己能打眼。
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程建军,没有李跃进,胡同郭大爷照样被骗。
“人贵在自知!”
这次没人能帮他,谁骗的他都不知道,只能自己硬吞苦果了。
除了郭大爷,还有苏萌的大舅也被骗了,不过还好,目光还没人能像剧中程建军那么狠,一个布局就是骗几千万,苏萌大舅洒洒水交了几百万学费,在不敢胡乱收藏了,现在市面上的‘新物件’真是层出不穷,真假难辨。
嗯,关父关母也赔了个底朝天,这是于金仙私底下瞒着丈夫干的,从来潘家园的乡下人手里收了一幅字帖,说是乾隆亲笔。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迷心窍了吧,把手里的钱霍霍了大半,现在不敢说话了,被女儿关小关一通好说,又能乖一段时间了。
…………………
时间一晃。
来到2008年。
全家去看了奥运会。
九门提督关老爷子今年百岁了。
没有什么可操心的,有私人医生不时来检查,不孝儿好像也回心转意了,对他真正的关怀起来,郁气慢慢消了,心气顺了,浑身舒坦。
钱文和韩春明开始给老爷子忙活百岁寿宴。
老爷子发话,“别搞得太大,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可钱文和韩春明还是宴请了亲朋好友,与邻里街坊,来为老爷子祝寿。
这一天,老爷子乐开了花,那颗仅存的门牙乐掉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爷子就叫上鹏程,带他补牙去了,还挺注意形象。
“满口假牙喽。”
都老了,都老了。
韩春明的母亲老了,关小关的父母也老了,破烂候也老了,钱文与韩春明等人也即将步入老年。
人生匆匆,不过百年,36500天。
………………………
九门提督关老爷子108岁。
这天,寒冬腊月,风雪交加。
屋外的大雪真的好大,好大。
屋内温酒一壶,少许熟食,三人围圈而坐。
九门提督关老爷子,钱文,韩春明,含笑,甚欢,相谈。
只是,在钱文与韩春明眼眸深处,是深深地哀伤。
老爷子要不行了。
就在昨天,老爷子突然让钱文把家里人都叫回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说,“我想在看看他们。”
在隔壁几个屋中,韩思乐靠在丈夫钱鹏程的肩膀上,无声哽咽,眼眶渐红。
怀里抱着一个瓷娃娃般的孩童,孩童在熟睡,这是他们的孩子。
一旁,钱蜀道吧嗒吧嗒滴落着眼泪,瘪着嘴,丈夫韩绍辉给其默默擦着泪,心中满满的伤感,谁又比谁强。
钱峥嵘仰天,不让眼泪掉下来,却不知衣领早已湿透。
关父泪眼婆娑,自从应了钱文的契约,他就一直安安心心的照顾老父亲,想弥补自己以前多年的亏欠。
现在老父亲要走了,现在胸闷非常,哽咽。
于金仙在两年前就走了,心眼太多,心不顺如何长寿。
另一个房间,孟小枣,孟小杏等人也是眼眶渐红。
除了屋外的大雪,呼呼的寒风,屋内皆是哽咽,哀伤。
喝酒后,九门提督关老头子脑袋一昏,摇了摇头强制清晰,自感大限将至,勐然起身推开房门走向门外,深冬,大雪皑皑,天际入眼皆是飘雪。
钱文与韩春明急忙跟上,一袭雪白大氅赶忙紧紧披老爷子身上。
关老头子看着钱文与韩春明笑了笑,“没事,没事。
今天的雪,好大啊。”
老爷子眼中出现回忆,无数过往回味闪过,好像看到了什么,开始自言自语道,“记得当时也是这样的天景。”
钱文与韩春明看着老爷子,钱文能清晰的感觉到,火烛在渐消。
关老爷子继续道,“我记得那天也是这样的光景,我打开大门时,你如小石狮子般,蹲缩在我门口。
那模样,别说多惹人心疼了,小脸红扑扑的,手都冻疮了,那双灵动的眼睛,睫毛夹着碎雪,一眨一眨,就抬头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说:娃娃,你父母呢?
你也不吭声,就起身哆哆嗦嗦,埋头就往我院里走,我当时愕然,心中想,这小娃娃。
之后我给你盛了饭,手上脚上抹了药膏,再次问你:你父母呢?
你说:我睡那?
“哈哈哈~”老爷子开怀笑起,眼中尽是当初难忘的回忆。
“这是他当初的样子。”
钱文鼻头红了,眼眶红了,喉咙好像堵上了什么,其中酸楚如惊涛骇浪,实在无力招架。
“咳咳咳~~”
老爷子咳嗽连连,钱文与韩春明急忙为其抚背,抚胸,平息,老爷子看向韩春明,“徒儿,徒儿,好徒儿。”
韩春明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老爷子艰难的为其抹去眼泪,然后看向钱文,眼神波动,“你我这一处,就是半辈子。
谁能想到,当初那么小的小家伙,现在有如此成就……
我很庆幸,当时遇到了你,因为有你,我晚年平顺祥和,儿孙满堂,享这天伦之……乐…~”
老爷子撑不住了,缓缓慢慢靠在钱文身上,眼皮无力,慢慢合上,口中喃喃自语也停了下来。
钱文紧紧的搀扶着,在他的感知中,老爷子如火烛,那一抹亮光在熄灭,在归寂。
没有痛苦,没有烦扰,皆是平静,祥和。
老爷子搭在钱文手臂上的手无力落下,钱文紧紧搀扶,撑起老爷子。
九门提督关老爷子,归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