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孰城。
清晨,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汴梁北门,在城头值守了一夜的守军打着呵欠,缓缓的将千斤闸门吊起,然后又将内门缓缓的打开来。
叩哒哒
一彪兵马缓缓自城内向城门口驰出,吸引了守军们的注意。
那一面面的旌旗之中,一杆“大晋羽林骑”的大旗高高飘扬而起,随风猎猎招展,大旗之下一个身材修长的俊美少年跨骑八尺白马,身着防矢甲,披一袭英雄大氅,头戴武弁大冠,腰悬长剑,手执朴刀,昂然而来,正是欲出镇历阳郡的大晋羽林中郎将司马珂。
在他的身后跟着卞诞、沈劲、周琦等人,再往后则是三百羽林骑战兵,最后则是四百多名辅兵和几十辆运着粮草辎重的牛车。
众羽林骑经过两个月的训练,气势与之前又有所不同,显得精悍强壮了不少,而且士气爆棚,信心百倍。毕竟一个多月的魔鬼训练,不是白白训练的。
众羽林骑都头戴屋山帻,身着筩袖铠,手持一把元谨破敌刀,又人人背负一把牛角复合弓,马鞍边挂了壶长箭。
众人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长江渡口边,早已有上百艘渡船在等候着。
大江东去,大浪滔滔,江风猎猎,鼓荡着司马珂身后的大氅,还有羽林骑队列中的旌旗,一股英雄气也被江风鼓荡而起。
司马珂手中的朴刀突然一拦,身后众骑便缓缓的停了下来。
司马珂缓缓的调转了马头,望着众人。
卞诞高声道:“诸位,君侯有话要对诸位讲!”
数百精兵,肃然而立,无声的看着司马珂,等待他的训话。
司马珂望着那一片如林而立、杀气漫卷的精锐战兵,心头不觉微微有点激动:“弟兄们……”
这三个字一出,原本生死看淡、神情肃然的精骑们,突然有点不淡定了。
东晋重文贱武,重世家轻寒门,而这些羽林骑虽说都是百战精兵,在朝廷大员的心目和贱奴无异。此刻,这个堂堂正四品的朝廷大员,而且是天潢贵胄,拥有最高贵的血统的宗室公子,一开口是“弟兄们”,这些羽林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劲和周琦两人,也是满脸的震惊之色,眼中对司马珂的敬重又多了几分。
最震撼的则卞诞,他出身名门之后,对司马珂这种称呼最为不适应,望着司马珂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明人不做暗事,我有一言,当与诸位弟兄说个明白,此次前往历阳镇守,敌军十数倍于我,或为孤城一座,九死一生,就算是本将亦做好殉国之准备……诸位但若有退意,尽可提出,本将绝不责怪!”
司马珂的声音不大,但是字字铿锵有力,充满凛然之气。
一时间,全场一片静寂。
第一个出声的,是疾风队队主田云,田云扬起战刀,哈哈大笑:“君侯天潢贵胄,千金之躯,尚且不惜此身,我等流民出身,幸得君侯看重,这条命算什么,跟着君侯拼了!”
紧接着,沈劲长刀一举:“誓死跟随君侯,万死不辞!”
众羽林骑响应声呼啸而起,数百战刀齐齐举起,相映成辉。
“誓死跟随君侯,万死不辞!”
“誓死跟随君侯,万死不辞!”
“誓死跟随君侯,万死不辞!”
这一刻,司马珂热血沸腾,长声大笑:“好,自今日而始,你等便是我司马珂的生死兄弟,管他豺狼虎豹、刀山火海,一往无前!”
长刀直指北岸,高声喝道:“渡江!”
江风凛冽,江涛滚滚,旌旗猎猎,百舸争流,载着数百大晋热血儿郎,义无反顾的往长江北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