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最后一口米饭,阮甜甜掏出纸巾擦了擦嘴:“我吃好啦!”
陆执端起她的餐盘,扔进回收处。
“我自己可以放。”阮甜甜拿着陆执给她买的牛奶,跟在他的身后,“还有这个,多少钱呀?”
“不要钱。”陆执走出食堂。
“肯定要钱啊。”阮甜甜在陆执身边蹦蹦跳跳,“我给你钱。”
陆执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不用。”
现在还不到一点,校园里空荡荡的,两人并肩路过篮球场,被人叫住了脚步。
“陆哥。”曹信把篮球扔向陆执,“打一把不?”
阮甜甜从陆执身边探出个头来。
“哟,小甜甜。”曹信惊讶道,“你俩谈恋爱呢?”
陆执把球扔回球场,眉头轻蹙:“滚。”
“你瞎说什么?”和曹信一起打球的男生把他拉了回去,“贺良玉少你吃的了吗?”
曹信拍着篮球,跃起灌篮:“行行行,你当我在放屁好了。”
贺良玉喜欢阮甜甜,全班都知道。
阮甜甜低头摸摸自己的耳朵。
回到教室,陆执掏出今天的数学课本,拿出一张草稿纸,开始写题目。
阮甜甜凑过去,看着纸上整洁的公式步骤。
阮甜甜:“你每天都看书吗?”
陆执头也不抬:“偶尔。”
陆执高一上半学期经常旷课缺考,学期还没结束校方就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不行那就退学。
然而平日里骂陆执骂得最凶的班主任却迟迟不肯放弃,最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终于让陆执心甘情愿踏进了考场。
荒废了几个月学习的陆执,在期末考试中勉强挤进前一百,保住了自己在年级一班的一个座位。
后来他就没有在无故旷课,顶多上课睡觉。
各科老师已经习惯最后一排的这个睡神,一般都采取眼不见为净的默认形式。
直到今天。
阮甜甜叠着双臂,下巴搁在自己的手臂上:“你回家的时候也会看书吗?”
“不看。”陆执算出了一道题目,对了对答案,正确。
阮甜甜歪着脑袋,干脆枕着手臂:“就只在中午看着一会儿吗?”
陆执:“嗯。”
陆执的手很大,手指修长匀称,握着笔的时候指节指骨分明,像被刀削过的上好白玉。
可是美中不足的是,这只手其实并不好看。
手背肌肤颜色不均,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遍布着各种擦伤刀痕。只是这些伤痕年代久远,已经长出新的肌肤,和原来的肤色混在一起,逐渐不被人发现。
阮甜甜悄咪咪地伸手,食指轻轻点在了陆执的手背上。
陆执手腕一颤,手上的笔不受控地在纸上划下了一道黑线。
正午的阳光依旧很暖,照在歪着脑袋看陆执的小姑娘的脸上。
阮甜甜枕着胳膊,眸中带笑:“陆执,我每天都去食堂吃饭好不好呀?”
姑娘家声音软糯,带着甜味儿,飘进陆执的心里。
“你说不好!你让我不要跟着你!”阮甜甜捧着手机呜呜地哭,“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愿意让我跟你一起去食堂吃饭?!”
十年后的陆执斟酌着找出一条理由来:“食堂的饭不好吃。”
阮甜甜无情的戳破:“我今天吃了!好吃!”
陆执否认:“再好吃也没咱妈做的饭好吃啊!”
阮甜甜顿了一顿,小声道:“那是我妈妈。”
陆执厚着脸皮:“现在也是我妈妈。”
阮甜甜像只被放了气的气球,十年前的陆执惹出来的小脾气,被十年后的陆执几句话就给化解了。
“今天曹信问我们是不是在谈恋爱,你骂他了。”阮甜甜说,“魏旋还说了贺良玉对他不好吗?”
“贺良玉!这小子!”陆执突然激动,“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阮甜甜眨巴眨巴眼:“他怎么了呀?”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陆执道,“前一项没有,后一项差点。”
阮甜甜哼哼:“我才不会嫁给他。”
“当初差点你就嫁了!”陆执咬牙切齿,“臭丫头。”
贺良玉和阮甜甜的爷爷辈说好朋友,两个人打小就认识。
只是贺良玉这人性格霸道,咋咋呼呼爱玩爱闹,阮甜甜一直跟他都合不来。
两个人平日里没有什么交集,更别谈私下联系。直到高中分到了一个班里,才意外的打了个招呼。
本来一直平淡的关系,不知道在哪天就起了波澜,贺良玉和阮甜甜青梅竹马的关系逐渐被人知晓,一时间闹腾出了不少粉红八卦。
只是流言无据,不久后就不攻自破。
然而从那以后,贺良玉喜欢阮甜甜这件事就莫名其妙成了大家都默认的事情。
“你在介意吗?”阮甜甜问。
“介意,特别介意。”陆执道,“如果可以,让那孙子高中就死了心。”
阮甜甜憋笑:“好坏。”
陆执咬牙:“不坏媳妇都没了。”
阮甜甜咯咯地笑着。
“哎,老婆。”陆执的声音陡然提高,“好,我这就来。”
阮甜甜好奇:“我在叫你吗?”
跨越了十年的电话,除了阮甜甜和陆执彼此的声音之外,什么都听不到。
阮甜甜打电话都会找没有人打扰的时候,而陆执就经常被十年后的阮甜甜打断。
陆执似乎是站起了身子:“你洗澡没拿衣服,让我给你送去。”
阮甜甜惊讶地缩了缩脖子。
“说了也快有三十分钟的电话了。”陆执道,“今天回拨时间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我给你打电话,看看还能不通。”
阮甜甜乖乖巧巧:“嗯。”
“今天不一定打通了。”陆执轻笑,“早点睡觉,晚安。”
阮甜甜揪着被子:“晚安。”
“你挂吧。”陆执说,“你不让我先挂你电话。”
阮甜甜像被灌了一心口的蜂蜜:“好。”
电话被她挂断。
三十分钟过去了,电话没有像之前一样响起来。
原来半小时就是极限啊。
阮甜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