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辉夜!”毫无顾忌的大喊扰乱了永远亭的安宁,惹得一阵鸡飞狗跳。
兔子们四下里向亭中张望,因为永琳的交代,全都隐去了行踪。
八意永琳告知莫茗,公主殿下就寝未起,但却对他步入中庭的行为未加丝毫阻拦。
莫茗想了想,不太好直接过去敲房门,就在庭中喊了两声。
继而,推门而出的、漆黑长发垂地的女子,正是一如既往的优雅姿态。
说是在睡觉,顷刻间便推门而出倒也不算稀奇,永远与须臾的之下,凡人是无法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的。
“明天神社开宴会,一起来玩呗?”莫茗提出邀请。
“为什么来永远亭?”无动于衷的反问。
莫茗比辉夜身高高出十几公分。但因后者正站在玄关上,所以此刻在俯视着莫茗。
两人不含太多表情的对视,像是老友,又有些像未曾相识的陌生人。隐藏在中庭花坛里的铃仙握着拳、紧张地关注着庭前的八卦,帝因幡同样看的津津有味。
如今两人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很难一言以蔽之,即使连莫茗这种老油条也觉得头痛,否则那日在永远亭一醒来也不会立刻就想要离开了。
蓬莱山辉夜此人,如今给他十分复杂的感观,总归难以揣度。但要说当天离开永远亭,就觉得两人便已恩怨两清一笔勾销,倒也没这么天真。
今日前来,与其说是邀请,更多是有试探的成分。
辉夜如今的态度,究竟是敌意、无所谓、抑或是某些好意,出于谨慎,其答案是必须悉知的。
因此上,为了得到诚恳的回答,自己必须抱以同样的态度才行。
莫茗当然可以回答为了给永远亭治好自己的病的回礼,但这样显然有些虚伪,毕竟某种意义上自己算是受害者。但要说些不近人情的话,却也不说不出口。
回答道:“灵梦让来的。”心里暗骂,自己脑子抽了吗?
辉夜笑着摇头道:“私不会去的,近日困倦,打算休息。”
“休息是……”
“尔等凡人,碌碌一生,于私而言,昙花一梦而已。”辉夜转身,打算回到房间。
“等等……”莫茗终于叹了口气,说着,“关于赌约的事。”
辉夜驻足。
转过身来,看向莫茗。
也不开口,等着莫茗的话。
莫茗挠头。
“明天来神社开宴会吧。”
辉夜明显愣了愣。
自己的做法毫不理智,莫茗暗自叹息。
提出的要求,只应该是将两人间的一切过往一笔勾销,而不是这种看来尚存一丝温柔却毫无意义的人渣请愿。
来开宴会?看起来好像是个很绅士、很大度的提出了一个毫无难度的赌约,但其实是莫茗对两人的不负责任。
说白了,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纵然无数次经历过大风大浪,却无法在感情方面寻找到可供借鉴的经验的莫大总统,罕见地陷入了自我厌恶之中。
蓬莱山辉夜却笑出了声。
“呵……呵呵呵。”
一边摇着头:“你似乎有所顾忌?在害怕什么呢?”
莫茗面无表情:“我会怕什么?”
辉夜缓缓摇头道:“你似乎误会了一些东西。”
“往事已矣,既非你、也非私的错,机缘巧合罢了,但……”辉夜笑容稍敛,看着莫茗,“私从没打算就此罢手,人生不过百年,你是逃不掉的,所以……倒也不必对私抱以什么无聊的歉意。”
“辉夜,你……”
蓬莱山辉夜的袖口中滑落了什么。她将其挑在指上,是一条看似项链的东西,空中坠下的,是一枚用杂草编制的戒指。
“唯有一个请求,私希望你能答应。”
“请求……”
当然不会一口答应,但也未回绝,而是斟酌着她的用词。
莫茗看着那枚熟悉的指环,陷入沉思。
蓬莱山辉夜给人的感觉并不盛气凌人,但也远不止表面看上去那般。
早在斯威特尼斯,与莫茗打过交到的那些老贵族们都有着相似的气场,笑容可掬且彬彬有礼,但越是古老有底蕴的家族,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就越是一副不可一世的骄傲。
蓬莱山辉夜的傲慢,莫茗见识的不多,但据他的揣度,大约只会更甚。而在那份无法估量的傲气之下,却说出请求一词,让莫茗不得不郑重地思考起来。
“请不要改变。”
没有卖关子,而是轻易地便说出了这句让人模棱两可的话。
“改变……是?”
“字面上的意思,”辉夜温柔一笑,“其实,私也并未太过担心,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是指什么?”莫茗觉得今天自己的智商实在有失水准。
“一世人杰,洗尽铅华仍未改。”
莫茗挠头:“是在说我咩?”
辉夜笑:“你觉得呢?”
莫茗不好意思:“我觉得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最多也就是出淤泥而不染、明机巧而不用、洁身自好、高风亮节、卓尔不群、一表人才什么的……”
然而,并没有迎来预料之中的吐槽。
而是微笑着看着莫茗,把他看的发毛。
“私觉得你说的在理。”
我咋就这么不信呢!莫茗瞪眼。
辉夜笑着,不予理会。
“既是赌约,明日宴会,私会如约而至的。”
……
……
走出永远亭,莫茗面上的困惑、迟疑、踌躇之色全消。
仰着头,透过竹林的间隙望着天空,叹了口气。
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这一点,在没来到幻想乡之前就已了然。
取长补短,对于谈话交涉,莫茗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
交际学之中,通过自身经验与阅历、将气质与谈吐而生的气势与感染力刻意把握住,以此达到控场的目的,是他一直以来在工作中的习惯做法。